美國,哥譚。
現在是12月25日上午10點30分,聖誕節。
曆經十一個小時的行程以後,因為暴風雪延誤的航班終于抵達了阿奇·古德溫國際機場。同行的旅客步履匆匆,互相抱怨這場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打亂了他們的平安夜計劃,随後各奔東西,如同潮水一般消失在這座偌大的城市之中。
克萊爾沒有托運行李,随身隻有一個黑色的登山包,看起來卻比一旁大包小包的遊客還要疲憊。透過航站樓玻璃天穹,她看到哥譚的天空仍舊是灰蒙蒙的,和她離開的那一天沒有什麼不同。
【成功落地,大勝利!】
關閉飛行模式以後,幾條來自好友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通過彈窗躍入眼簾。按照發送信息的時間來看,雖然她們是在同一天、讓同一個人代購的機票,甚至連兩架航班的出發時間都一模一樣,但是好友的旅程顯然比她順利得多,一路暢行無阻地抵達了目的地,沒有像她一樣遭遇轉機的時候被惡劣天氣困在機場的窘境。
……或許這就是幸運A和幸運E之間的差距吧。
被好心人扶進附近的計時休息室裡躺屍的克萊爾這麼想到。
“你還感覺難受嗎,需不需要我去拿嘔吐袋?”
金發少女回到休息室,将溫水和暈車藥放到了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克萊爾緩了一會,睜開眼眸卻依舊隻能看到一片噪點,視線如同一台壞掉的黑白電視機,甚至連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面容,隻是隐約瞥見對方做了漂亮的紫色美甲,迎着陽光折射出貓眼一般瑰麗的色彩。
“……還好。”
克萊爾氣若遊絲的回答,被暈機的Debuff折磨得面色蒼白。
方才她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倚着牆壁咳嗽的模樣引起了少女的注意,主動過來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忙。見到附近沒有可以求助的機場工作人員,克萊爾便試探性地詢問對方可不可以将自己領到休息室。
沒想到少女不僅答應了她的請求,甚至還為她買來了暈車藥,讓克萊爾十分感激:“不好意思,斯蒂芬妮,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我沒有耽誤你的行程吧?”
“嗯?沒有沒有!”
斯蒂芬妮連忙擺手:“我的航班要到下午才出發呢,隻是因為家人恰好在附近有事要辦,就提前把我捎過來了——時間還早,你不用擔心的!”
“沒有耽誤你的事情就好……謝謝你。”
克萊爾邊說邊想起身,卻被斯蒂芬妮用擔憂的目光按了回去,讓她再多休息一會:“不要勉強自己,你現在的狀态如果坐起來的話會更難受的。我的母親是醫生,我跟着學過一些常識。”
好熟悉的語氣,我認識的醫生也經常跟我這麼說話……
克萊爾這麼想着,乖乖地躺了回去。斯蒂芬妮見她不再試圖折騰自己,也坐到椅子裡:“你正在發低燒,應該是因為之前着涼了。看你的模樣不像是來旅遊的,是學校放假了?”
“嗯,放假了。”克萊爾迷迷糊糊地回答。
斯蒂芬妮頓時露出了羨慕的表情:“真好啊,哥譚大學今年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讓我還要緊趕慢趕的去紐約聽交換課……你在哪裡上高中,紐約還是波士頓?我小時候也想去外地上學,結果現在夢想成真——如果不是被占用假期就更好了。”
“都不是,”克萊爾的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在日本上學,不過将來的目标也是哥譚大學。”
“好耶!”
斯蒂芬妮立刻高興起來,從挎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我們加個聯系方式?等你進入哥譚大學以後一定要來找我。不開玩笑,學校裡的消息就數我最靈通了!”
克萊爾眨眨眼,感覺自己的視線已經恢複一些了:“好。”
她們交換了聯系方式,甚至還相互關注了對方的社交賬号。與克萊爾幾乎空白的個人主頁相比,斯蒂芬妮的賬号更新得相當頻繁,大多都是參加體操活動的照片,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屬于少年人的青春活力。
“我不太會用這個功能,所以一般隻是在上面和朋友聊天,”發現自己的上一條動态還停留在四年前,橫看豎看都像極了一個已經廢棄的賬号,克萊爾擔心會讓斯蒂芬妮感到被輕視,于是連忙解釋,“你可以随時找我——”
“哦,沒關系,我有的時候也搞不懂現在軟件更新的功能到底有什麼用。”
善解人意的斯蒂芬妮接受了她的解釋,沖她俏皮的Wink了一下:“你在假期結束以後是要回日本嗎?好巧,我有一個朋友住在香港,算時差這種事情我很熟練了,不會打擾你休息的!”
“沒關系,隻要不是深夜放毒我都能接受——因為看得到美食卻吃不到是全人類共同的痛苦。”
克萊爾笑了起來。她的臉色已經不再像剛才一樣慘白,但是那雙钴藍色的眼眸卻逐漸被困倦籠罩——因為那場預料之外的暴風雪,她已經超過24個小時沒有休息了,落地之後又被暈機折磨的半死。現在好不容易放松下來,自然就會開始犯困。
“暈車藥放在這裡了,你記得吃。”
斯蒂芬妮見狀起身告辭,将休息室的空間留給克萊爾:“我的航班是下午兩點,在那之前如果你又覺得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聯系我!”
“好。”克萊爾向她揮手道别,随後戴好眼罩和耳塞,一頭紮進了黑沉的夢鄉。
兩個小時以後,被鬧鐘喚醒的克萊爾終于熬過了Debuff的回合,将快要見底的血條擡回了安全區域,成功地把自己的狀态從死人微活的狀态改成了活人略死。她拎起背包向外走去,直到看見空蕩蕩的停車場才陡然發現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