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地獄繪圖。
克萊爾倚在沙發裡打遊戲,為了防止發型被碰亂,連偷懶都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唯一可以算是安慰的地方就是現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穿平底鞋了。畢竟無論那些約定俗成的社交禮儀如何深入人心,都不及她的一張體檢報告更能搶占道德高地。
這次的榜單排名競争更加激烈。由于迪克和提姆的加入,前十名的分數已經内卷到了讓第11名一覺醒來天都塌了的程度。
尤其迪克後來又帶了芭芭拉和斯蒂芬妮入坑,讓戰況變得愈發激烈,最後在卡珊德拉與達米安一前一後加入戰場的時候達到巅峰。
他們的到來讓一部分玩家決定擺爛,拿到低保以後就心滿意足地開始圍觀神仙打架,但是也激起了另一部分技術型選手戰鬥的熱情。現在榜單最後一位的分數放在以前都能輕松擠進前五名,争奪榜首的過程更是堪稱血雨腥風。
身為引起這場事變的罪魁禍首,克萊爾不得不跟着他們一起内卷,拼盡全力将自己的排名穩定在了第四。為了這個名次,她甚至放棄了以前穩紮穩打的風格,開始追求極限輸出,以至于凹分技巧都進化到以幀為單位進行操作了。
——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再次成功穩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排名,克萊爾将遊戲機扔到一邊。自從第一次參加宴會打滿全場、隔天腳痛的站都站不起來以後,她就養成了随時躲進休息室裡、除非必要情況絕不露面的習慣。現在應該還不到自己出演隻會微笑的僞人的時候,克萊爾伸個懶腰,準備先去透透氣。
今天她的打扮格外文靜,拖地的裙擺讓克萊爾連走路都要控制步伐,隻有耳畔殘留的一抹薄紅證明她不久之前還在因為一個暴擊沒有觸發破防紅溫。
但是誰知道99.8%的暴擊率還能翻車啊,她不就是想把暴擊傷害堆得再高一點嗎?策劃坑我!
……不對,好像我就是策劃。
克萊爾突然心虛。
那沒事了。
就在她忖量着下期戰場應該輪換哪種環境的時候,一名推着推車的侍應生與她擦肩而過。對方身形高挑、寬肩窄腰,手臂的肱二頭肌遮都遮不住,比起侍應生更像保镖,讓克萊爾不由得回頭看去。
随後,她幾乎立刻發現了端倪。
“等等,”克萊爾想追過去,卻被禮裙束縛住腳步,隻能急促地開口,生怕對方會消失不見,“你,你等一下!”
侍應生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她,露出額前兩撮放蕩不羁的白色挑染:“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我……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
看到對方的面容以後,克萊爾的眼眶立刻紅了——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認錯人的準備,甚至連解釋的措辭都想好了,但是現在卻啜喏着說不出口,隻能在侍應生提出可以将她送回休息室的時候搖了搖頭。
“……是你嗎,”她試探着伸手,說出了那個已經被埋葬的名字,“傑森?”
侍應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仿佛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抱歉?”
即使他的僞裝天衣無縫,克萊爾依舊迅速确認了他的身份:這個打扮成侍應生模樣的人,毫無疑問就是她本應在埃塞俄比亞死于意外事故的弟弟。
傑森·陶德。
“你還活着,傑森,”她語無倫次地說着,險些被裙擺絆倒以後又突然覺得有點好笑——這是什麼苦情劇現場,那麼接下來這位“女主角”是不是就要逃跑了?
“既然你在哥譚,為什麼不回家?我們一直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不對,當初我是看着你的棺椁下葬的……”
但是她混亂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侍應生的身影就已經不見了,克萊爾隻來得及看到一個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
“傑森!”
克萊爾喊不住他,索性直接撕開裙擺追了過去,卻隻看到走廊盡頭一扇大開着的窗戶。這裡是十四樓,望出去就是夜色之下的車水馬龍,她不甘心地撐着窗沿探出身去尋找,但是依舊一無所獲。
“你在做什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布魯斯一把攬住她的腰,帶着克萊爾遠離那扇沒有防護的窗戶,随後被她眼眶通紅的模樣打斷了原本想說的話:“這樣很危險——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衣襟沾着酒漬,應該是在出來換件衣服的時候看到了她險些跌出窗戶的身影。克萊爾的聲音喑啞,指着窗外說不出完整的話,但是幾個簡單的音節就已經足夠讓布魯斯知道她的意思。
“傑森。”
克萊爾的一隻手緊緊抓住父親的前襟:“老爹,傑森,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