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們燒毀身體都算是一種解脫——至少靈魂解脫了。

按照廣為人知的說法，信教的人死後會前往神國，曲酌言沒去過所謂的神國，但即使有，在神明隕落之後也和不信者沒什麼區别——說起來曲酌言其實非常懷疑艾莉安娜這種神真的會自找麻煩嗎？

總之，出于喜劇化狗的血發展考慮，明明當時卡拉苟活下來了，但不管是聖堂還是神殿的人都沒發現她，她們的注意力都被一個人殺出重圍還使用了她們都沒見過力量的舍爾卡吸引了。

然後按照慣例，頗有天賦的卡拉就被後來一步的尼莎信徒給帶走培養了。

朝曦旭看着卡拉因此怨恨舍爾卡都想笑，要是聖堂神殿有這效率和能力，這仗至于那麼勢均力敵嗎？

且不說她們會不會認真找，就算找到了，她們也會因為卡拉與尼莎力量的相性而直接了結了她——不換是聖堂還是神殿的小隊成員都會那麼幹，給對方留下一個極有天賦的孩子的代價不是她們可以承擔的起的。

也許當時的卡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為什麼同村的所有人都死了，唯獨她們兩個人活下來了呢？她沒有看見所謂救星眼中的自己的模樣……以及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暗色的眼睛。

至于第一次接受這股力量在見到來人就撐不住昏過去的舍爾卡也并非沒有試圖尋找幸存者——她記得每一尊被她斬斷的頭顱，但奈何兩方搶功的時候直接把人給關起來了，多次下意識反抗的後果就是當時劇情上出現的那段重重鎖鍊加身的畫面。

恨意不是一天養成的，但這隻是個開始而已。

朝曦旭倒不是覺得卡拉不可以恨些什麼人，她可以憎恨的對象有很多，裡面甚至包括她，但憎恨曲酌言？這就過于可笑了。

愚蠢的恨意将她推向了絕境……要是她不急匆匆地找到舍爾卡，再過幾年艾莉安娜和尼莎就一起完蛋了，雖然生存概率不高，但也不是不可以好好活下來。

朝曦旭放松自己因為不悅而皺起的眉頭，她清楚自己是受到曲酌言退縮行為的影響才做出這麼偏頗的評價，但就如她所說的那樣，人心不可能不為他人所偏移。

……突然就有點慶幸那個時候的自己沒辦法做一些什麼過頭的事情了，不然這孩子可不會好過。

“你生氣了嗎？”曲酌言翻過身，手已經撫上了她依然沒有松開的眉頭。

朝曦旭沒有否認，隻是說：“不是對你的。”

曲酌言俯下身，親了親她的眉心，小聲道：“别生氣了，好嗎？”

溫熱的氣息好似不是撒在她臉上，而是變成一根毛茸茸的羽毛在她心說拂來拂去。

學會控制情緒，避免對他人産生錯誤的印象和認知，這是每一個魔法使的基礎課程，就算是對她們不甚了解的曲酌言都有所耳聞——雖然這主要是有些人闡述今時不同往日裡舉例論證的一點。

所以别管那些舊時代活下來的魔法使到底喪不喪心病狂，性格極不極端，但至少相處起來絕對不會非常不愉快，看起來也絕對非常有涵養。

這主要是因為她們的力量可比神使們更難以控制，尤其是年幼者與新手，做到這一點可以有效避免自己失控，避免殃及到别人和自己被逮住然後一拖二拖三——當然了，中間那一條隻是順帶的。

總之，曲酌言清楚朝曦旭為什麼生氣，但也希望她不要因此而生氣。

她也清楚這對于朝曦旭來說有點困難，就像她起初難以接受自己居然弄假成真，真的喜歡上這個人，讓自己全部的情緒都把握在另個人手裡這件事一樣。

朝曦旭也難以接受自己作為一個從小就被作為魔法使培養長大的人，卻随意出現不在她控制内的情緒并因此而遷怒他人。

曲酌言本不應該對她的心理把握的那麼準，但這本就是她一開始想要試探的。

有些時候嘴上說出來的實話也不盡可聽，因為人是會隐瞞的，但表現卻是無法隐瞞的——對于她來說，一個身體目前還是普通人水平的朝曦旭來說是決計無法在面前掩飾住的。

朝曦旭隻說她的名字在她手裡，她一半的靈魂在她手裡，卻沒說她可以随時将它收回。

朝曦旭隻說她将她視為所有物，卻也沒說為什麼她後來卻什麼也沒做。

朝曦旭隻說因為沒得到她而傷心，卻也沒有說她是否現在還會如此。

……

朝曦旭說過她不需要保證，這多半是傲氣，雖然和朝曦旭不同，但其實曲酌言也不太相信保證，她已經聽到過太多次失約的保證了。

朝曦旭就是那種會坦坦蕩蕩幹壞事，對不需要的東西心硬如鐵的人，她如果真的改變心意，那她也拿她沒辦法……除非用一點兩敗俱傷的方式，但她不希望有用到的一天，現在的朝曦旭也絕對不希望她有用到的一天。

但且不論以後，至少目前，她需要一點确定的，無法改變的東西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