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還在上幼兒園時,有一次,老師組織孩子們分組演繹電影。
他們組抽到的影片是冰雪奇緣,在分角色時,老師建議抽簽,剛開始組内所有人都同意這個方案,并将制作簽條的任務按到了桑離的頭上。可當她興緻勃勃的拿着做好的簽條回來時,卻發現他們早已私自分好了角色,隻剩下一個需要拖雪橇的馴鹿。
讓一個不到6歲身材嬌小的女兒拖雪橇,沒人問她願不願意,因為這是已經決定了的結果。
角色名單很快被交了上去,桑離在不久後下定決心找到老師想要更換角色,卻被毫不留情地駁回了。理由是說得太晚,現在換會影響全組進度。
老師的話很有道理,可桑離就是莫名的難過,母親總告訴她,做人要懂得謙讓,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次也不例外,在聽小桑離訴完苦後,母親隻說了一句:“不就拖個雪橇嘛,我們寶貝肯定可以的,咬咬牙就過去了!”
但是最後,桑離還是沒有拖雪橇。
因為,父親讓老師把雪橇換成了自動的。
桑離一直記得,從小到大,隻有父親敢跟母親唱反調,那次在得知了桑離的不稱心後,他立馬給老師打去了電話,不容置否地說要麼換雪橇,要麼就罷演。
所以,它成為了桑離映像最深的一次演出。理由是她跟自動雪橇一起出場時,台下有大一點的孩子興奮地喊“賽博馴鹿。”
父親常說:“人要勇敢說不,懂得為自己争取長大了才不會吃虧。”
可後來,他走了,突然到桑離都來不及長大。
撐腰的人沒了,她又變回了那種處處遷就人的性子,不懂拒絕不願反駁。直到有一天“讨好型人格”一詞在網絡上問世,鋪天蓋地的輿論讓桑離不由得笑出聲來,這不就是她嗎?
……
裴旭不會告訴桑離,在他倆冷戰的期間,他幾乎日日失眠。
昔日清純明媚的鄰居小姐就這麼溫溫軟軟地躺在他懷裡,雙頰泛紅,眼眸含糊無邪。
桑離盯了會屏幕,随即擡頭看向裴旭,氣息灑在他耳邊:
“對不起嘛……”她的眸子染上了潮氣,“還有那天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也沒有嫌棄或者害怕的意思,你别生氣了。”
少女的馨香萦繞在他鼻間,裴旭喉結滾動了兩下,兩隻手垂在地上,沒有動作。
桑離自顧自地繼續:“如果我是瞎子就好了,我要是沒看見的話,我們就不會吵架了。”說着,她擡起手就要戳自己的眼睛。
裴旭見狀趕緊捏住她的手腕,可由于事出緊急,沒控制好力度。桑離吃痛地“嗷”了一聲,身體不自覺地扭動,想要掙脫束縛,下一秒,她忽然感覺自己蹭到了什麼東西。
氣氛停滞了片刻,裴旭臉頰一紅,下意識地用手臂圈住她亂動的腰肢,桑離隻感覺腰間一熱,随即,一個放大的屏幕怼到眼前。
【不生氣了。】
桑離這才罷休,哼哼唧唧的安分下來。
裴旭的眸中情緒翻湧,呼吸聲越來越灼熱。
【總之,不許你讨好别人了。。】他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這句話打了下來。
桑離再一次回過頭,醉醺的笑容挂在唇邊,手指比成愛心型。
【是要戀愛嗎?】
她幹脆不說話了。
裴旭扶額,到底誰才是啞巴……
似乎沒得到想要的反應,桑離有些不高興,又湊近了些:“那我讨好你呢?”
“行不行?”見男人遲遲不回答,她追問道。
裴旭脖子控制不住地向後仰,他僵硬地點點頭,桑離笑出聲來,又乖巧地爬回他懷裡。
“你吃醋了。”
裴旭雙手交叉:【沒有。】
“就有!”
裴旭立馬妥協,
【有有有。】
……
第二天早晨桑離睡醒時,腦袋疼得快要炸開。
她平時幾乎是滴酒不沾的類型,就算以前在酥州跟朋友聚會,也是小酌兩口度數極低的果酒。桑離自己也沒想到,不過放肆幾杯,剛下肚的時候還沒什麼反應,酒精一上頭就醉到不醒人事了。
幸虧是周日,剛好排到休息,她才能破天慌地一覺睡到自然醒。否則要是丢了全勤,桑離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揍死江川。
微信裡,彪花告誡她下回不能再不打一聲招呼就早退,又提到了江川莫名其妙被揍很生氣,一定要裴旭親口道歉,桑離不想理,因為讓一個啞巴開口說話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通訊錄那欄跳出的十幾個屬于江川的好友申請,她就更不可能通過了。
果然人還是不能太沖動,桑離現在也怪不了裴旭,所以說自己是因為他的态度才賭氣而後身陷險境的,但人家昨天好歹英雄救美了,所以,桑離現在隻知道,以後無論如何她都要對這種聚會退避三舍。
給姜霈回完電話後,桑離走出卧室,看到桌上擺了幾個用保鮮膜封住的瓷盤。
裡頭裝着面包,果切,還有一份金黃酥脆的炸豬排。桑離伸出指節貼到盤邊,還能感覺到一陣餘溫,想想都知道是裴旭做的。
她瞥了眼時間,12點30分,這個點他不應該在睡覺嗎?桑離越來越搞不懂裴旭的生物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