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彈爆出的火光幾乎映紅了城北的整片天際,槍支的後坐力震得人手腕發麻,肩膀疼痛,但無人敢停下。
陳柯懷疑自己的虎口正在流血,剛才他失去平衡,用手攥了一下槍管,燙得差點從圍牆上跳下去,還是許栩把他拉住的。
就那一瞬間,皮肉燒焦的味道,混雜着喪屍的惡臭味一同湧進鼻腔,他的手可能被燙掉了一塊皮。
受傷的手在握住槍柄時鑽心的疼,聽到他絲絲抽氣的痛呼聲,那位看起來冷面的禹隊長給他遞了一雙手套,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要摘下來。
陳柯知道為什麼,這裡全是喪屍,任何一點血液對他來說都是緻命的,現在手套裡的感覺悶熱又黏膩,但他已經不敢再把手拿出來了。
他們已經在這裡坐了不知道多久,圍牆上位置比較高,視野開闊,但雙腿懸空坐着,背後又沒有依靠,每開一槍都帶來巨大的後坐力,所有人的腿都已經麻的失去了知覺。
但喪屍的數量似乎沒有減少,仍舊一眼看不到盡頭,他們的彈藥卻已經所剩無幾。
最開始從寫字樓裡救出來的一個小姑娘最先支撐不住,從圍牆上滑了下去,她被幾位老教授從地上攙扶起來去一邊休息,仍舊頑強地支撐起來退出彈夾,把子彈交給了旁邊的人。
她的子彈剩的不多了,隻有五顆。
槍擊聲慢慢減弱,到最後停了下來,一貫嬉皮笑臉的艾維斯是一派凝重神色,
“老大,我的子彈用完了。”
王超和幾個男生負責後面圍過來的喪屍,彈藥也已經告罄,大喊道,
“我們也是。”
禹成澤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姜媛點點頭,那些幸存者們臉上也顯出了絕望神色,
“沒有了。”
既然子彈已經沒有了,喪屍臨近,眼下更重要的是保護幸存者的安全,他們完全沒有近身作戰的經驗,就不必在外面冒險了。
于是禹成澤也收起了手裡的槍,
“所有的幸存者們撤到裡面去,其他人跟我走。”
相柳不知道何時已經繞到了後面,幫着這些女孩子們跳下圍牆,至于那幾個學生,男生摔兩下也沒什麼。
林教授是唯一上牆的老教授,相柳親自把他拎下牆頭,送去裡面休息了。
臨走之前,他把随身的輕便短刀遞過去,
“拿着防身,這些人就托付給您了,我不會數數,等結束的時候,您來幫我清點。”
-
張遠航覺得今天可能犯沖,那麼一大群喪屍圍攻,加油站那邊很多次通訊才接通,現在安全區又聯系不上了。
除了開車的五個人,其他人都拿着各自的通訊器努力聯系安全區,已經數不清撥了多少次通訊,對講機刺啦一陣,信号終于接通了。
是後面車中的一名隊員,張遠航正打算跟他說需要多少枚武器,多少人支援,那個隊員的聲音突然帶了哭腔,
“不好了長官,基地那邊傳來消息,今天下午不知道是哪個隊帶回來的幸存者感染了,在隔離點咬傷了值班的醫生護士,現在安全區已經亂了!”
“停車!”
輪胎在地面上擦過一道長長的黑色痕迹,張遠航顧不得再看外面的情況,跳下車,沖着接通通訊的那名隊員狂奔而去。
他劈手奪過對講機,裡面的電流呲呲啦啦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掉,
“……張少校…安全……區、危急,請速歸!”
“喪屍、很多人都變成了喪屍……最高長官也被咬了……裡面的情…況根本控……制不住,全亂了……”
然後是混亂的尖叫聲、腳步聲,接通他們通訊的那個人可能遭遇了危險,對講機被打翻在地,苟延殘喘了幾秒,然後突然傳來刺耳的忙音,
通訊斷了。
四周的一切聲音仿佛都已經離他遠去,張遠航頹然垂下雙手,感覺眼眶裡好像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控制不住的湧了出來。
夜風之中,唯有他拿在手中的對講機仍在不停的重複嘗試撥通安全區的通訊,機械音不斷的重複着對方無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