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拉拉扯扯的走到了篝火能照亮的邊緣,再往前一步就是幽深的叢林,相柳很慫的站住了,但仍然不肯被輕易的哄好。
他背過身不看禹成澤,手卻要尋求安全感一般拉着禹成澤的衣角,又想鬧脾氣又怕黑,十分糾結。
這副矛盾的樣子實在是看得人心軟不已,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看到,禹成澤把他拔起來抱走了。
既然已經答應作為阿萊西奧領導這次任務,禹成澤自然享受着作為團隊領袖的特殊待遇。
比如阿萊西奧的帳篷,被團團保護在最中間,所有人都能透過由内而外的燈光看見帳篷裡上演的皮影戲。
于是,進入休息時間後,所有人都被迫又津津有味的,圍觀了被尊敬的奉為救世主的阿萊西奧的感情生活。
“你今天都不理我!”相柳控訴,“明明出來的時候你還信誓旦旦的說會找到我,結果呢,一整個下午你都沒有看我一眼!”
圍觀群衆聽見第一句就已經控制不住表情了,個别自控能力不行的甚至已經噗嗤笑出了聲。
禹成澤沉默,相柳以為他已經被這麼兇的自己震懾到,繼續大聲輸出不滿,
“早幹嘛去啦,下午的時候我都快把你的背影盯穿了,你的警惕性呢!晚上睡覺的時候你怎麼……唔唔?”
沒說完的話突然被禹成澤伸手捂住,相柳掙不開他的手,含混不清的發出疑問。
禹成澤臉上非常罕見的,浮現出一種名為不好意思的情緒,他伏在相柳耳邊,壓低聲音,
“噓,會被外面聽到。”
“聽、聽到就聽到呗,我怕他們聽到嗎!”
相柳怕的,他的臉皮遭不住,語氣雖然仍舊嚣張狂放,聲音卻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底氣越來越不足。
他湊近禹成澤确認,幾乎是用氣聲在問,
“真的能聽到嗎?”
禹成澤點頭。
所以這意思是,所有人都聽見了自己說盯着禹成澤的背影一整個下午,所有人都聽見了自己說他們晚上一起睡覺?
有賴于無所不知的便捷網絡搜索,相柳的理解能力在外面那幾天得到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就是畢竟網絡上的信息良莠不齊,有正常的科普知識,也有些不正經的博眼球回答。
從小在這樣的網絡環境下長大的人當然不會分不清,但相柳不會分辨,把所有有關聯的答案照單全收,有些學雜了。
沉寂一瞬,相柳擡手打了個響指,帳篷裡倏忽黑暗下來。
禹成澤往原本放置光源的地方看了一眼,藏在防風罩裡的模拟燭火電燈,能真正意義上的實現防風防水,畢竟那裡面并不是真的火苗。
現在那堅強的照明燈沉默的伫立在簡易桌上,被來自遠古的神秘力量粗暴掐斷,連忽閃兩下都沒做到,一聲不吭的走了。
“如果沒有地縫,就自己創造一條。”——by相柳
黑暗中,相柳的表情異常平靜,仰面把睡袋拉到頭頂,
“我死了。”
光源消失,原本清晰投射在帳篷上的兩個身影也随之消失,外面的人正看得津津有味,随即不滿的發出一陣騷亂。
阿萊西奧的男朋友真的好有趣,不僅長得漂亮,耍脾氣抱怨也像在撒嬌一樣,怪不得能把被那麼多人崇拜的神拿下。
一群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隻恨不能光明正大的過去圍觀,兩人剛剛湊那麼近,阿萊西奧伸手過去幹嘛了?
幹嘛了!
怎麼把燈關了?有什麼他們不能看的!
是親了吧?是親了吧!
“咳。”
旁邊的另一頂帳篷裡有人咳嗽了一聲,聲音裡隐含警告,想到那裡面的人是誰,看熱鬧的衆人立刻噤聲,乖乖縮回了各自的帳篷裡。
淩逸不自在的整了整仍舊筆挺的軍禮服領口,阿萊西奧變了,底下這幫兔崽子們也個頂個的膽大包天。
他走出帳篷,威嚴的掃視一周,把每頂帳篷漏開縫隙裡藏着的眼睛都瞪了回去,
“不站崗的都滾去睡覺,再讓我聽見有人說話記大過,關禁閉十五天,出來了也都給我老老實實的遵守軍紀!”
看似平靜的帳篷裡無人應答,仔細聽卻能聽見窸窸窣窣活動的聲音,大家的動作整齊而迅速,很快把自己撂平在睡袋裡。
片刻後,外面重新歸于平靜。
又等了一會兒,腳步聲漸遠,淩逸動作很大的拉上了自己的帳篷。
刷的一聲在靜寂的夜裡格外響亮,相柳埋在被子裡激靈一下,又不動了。
“睡着了?”
外面越安靜,旁邊人的存在感就越強烈,尤其是在溫度稍微降下來的夜晚,禹成澤的體溫和他比起來像一個暖烘烘的烤爐,每靠近一點都很明顯。
相柳摸索着捂住他的嘴:“不讓說話。”
“沒關系,”禹成澤拉下他的手,“我沒有軍籍可以給他處分,也不會被關小黑屋。”
看相柳愣神,他笑了一下,又補充:
“你也沒有。”
相柳:“……”
喂!他是要聽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