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從裡面扒出睡袋和暖手袋,所幸沒有進水損壞,暖手袋仍在頑強的工作着,濕哒哒的釋放出溫暖,烘着他冰冷的掌心。
但被泥水浸泡過,原本殘留在上面的味道已經一點都聞不見了。
被雨水沖刷過一遍,連同他的人一樣,禹成澤的味道完全消失了,相柳毫不顧忌的跪在泥水裡尋找,漂亮的玄衣裹滿泥漿,卻徒勞的發現,果真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像是看不到也感覺不到,隻是垂着視線發愣,順着手心流出的紅色彙進泥水污濁的顔色中,蜿蜒流了很遠。
“怎麼了相柳……”
艾維斯皺眉蹲在他旁邊,看到有水珠從那尖削的下颌上滑落,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
過了很久,又或許并不久,隻不過相柳的沉默太讓人心驚。
艾維斯聽見他說:
“我覺得有些吃力,殺掉那隻黑豹用的時間太久了。”
在作出回應之前,艾維斯先低頭看了看表。
現在的時間不到淩晨三點,天空依舊黑得很,烏雲散去也沒有月亮。
他滿臉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
乖乖,黑豹可是瑪雅神話裡的獸神,他爹是黑戰神,
您半個小時弑了個神還嫌用得時間長?
“如果想要快一點的話……你不是可以變身嗎?”
這破睡袋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的,還有那個已經被泥水泡得看不出來什麼顔色的暖手袋。
這個時候就該怪禹成澤為什麼不能一天換一個睡袋了,奢侈點也沒什麼,好歹留個十個八個讓相柳睹物思人。
“我記得你變出來的那個怪獸的身體比剛才的黑豹可大多了。”
他實在是想要勸慰相柳,打赢了還能難過成這樣實在是太吓人了,隻好努力把話說得更輕松,
“你的九個頭随便哪個,張開嘴一口就能吞了,這小貓似的玩意兒哪是你的對手。”
相柳沒被安慰到,隻是抱着那個濕淋淋的熱源輕輕搖頭,把幹幹淨淨的胸前也沾得滿是泥水,
“這個世界不一樣,這裡變不了。”
瑪雅神話裡有那麼多神明,那隔三差五的弄幾個獸神過來,我們豈不是真的要玩完?
艾維斯還想再勸,相柳卻已經将情緒重新收斂好了,把暖手袋小心的又裹了幾層放回背包裡,他輕輕呼出一口氣,
“你的腳還行嗎?”
他隻是象征性的問候一聲,無論艾維斯回答什麼都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這地方濕了吧唧的沒法呆了,咱們得換個地方再繼續休息,估計不會太遠,堅持一下吧。”
所有的帳篷還有裡面的睡袋都被雨水淋得亂七八糟,幾乎沒有能繼續用的了,他們要帶的東西被迫減少了很多,簡單收拾下背包就能走。
果然如相柳所說,暴雨隻是針對他們局部性的,朝着昨天看見金字塔輪廓的方向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土地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分界,前面幹幹爽爽,沒有半點下過雨的樣子。
“嘶……所以說,剛才的暴雨隻是伴随着那個黑豹出現的,所以後來它死了就不下雨了?”
“應該吧。”
艾維斯一瘸一拐的跟在相柳旁邊,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攙扶,畢竟相柳真的力氣很大,也确實是目前最有餘力的人。
“難道它能操控天氣嗎?”
“神明出現的時候什麼奇怪的天象都有可能伴生,比如滿天雲霞啦,或者日月同輝天地倒轉。”
相柳想了一下:
“如果說成操控天氣的話應該也算。”
“那你行不行?”
艾維斯睜着一雙期待的大眼睛望過來,求知若渴中又隐約透着那麼一點興奮。
“可以,”相柳很幹脆的點頭,“但是在這個世界不建議,如果不幸見到我要在這裡行雨,你最好跑快點,躲得越遠越好。”
艾維斯還想再問,被相柳按着坐倒在一叢很茂盛的氣生根上,前進停止,
“就這裡吧,大家在這裡繼續休息,今天早上我們可以晚點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