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影響鋪子做生意就好”,掌櫃夫婦自有自己的手段,她隻管最後收銀子就好。
陳嫂子正覺得過關了的時候,聽見白晴雲悠悠問道,“那唐姑娘是什麼人呢?”
“夫君,那唐姑娘是什麼人呢?”晴雲省略了過分的話,隻簡單講了講事情的經過。
展昭一頓,低頭看着拽着他衣袖的晴雲。“小心”,街上擁擠,他把晴雲拉到自己另一側,攬着她的肩膀。
“唐姑娘?唐家祖上經商,雖然這幾代生意敗落,也還是有些家底的”,展昭看着晴雲水汪汪的眼睛,“執行公務,碰巧救下被山賊擄走的唐姑娘,帶回了開封。因此見過,卻并不熟識。”
“哦”,白晴雲低頭應着。
陳嫂子也是這樣說的。那唐姑娘從那時起就自稱要征服展昭,經常在展昭巡街的必經之路與他“偶遇”。
據說,她嬌縱、蠻橫、霸道,什麼都要獨一份,以至于外人隻敢稱她“唐小姐”,不敢叫她“唐二姑娘”。
不知道晴雲低頭在想什麼,但已經知道了為難晴雲的是誰,展昭便安慰她,“她不講道理,萬一你遇見了她,就趕快躲開。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明日我就去尋唐家的主事人講講道理。”
“全聽夫君的”,白晴雲偷笑,心裡的不安和揣測全都放下了。看到展昭迫不及待撇清關系的樣子,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過幾日,妾還想請人修修暖閣。院裡有好像是暖閣的,但是好久沒人用了,也不知冬日暖和不暖和。妾一向畏寒,早點修,慢慢弄,天冷時怎麼也能用上了。”
“這事你做主,等你想好了做成什麼樣的,就叫我去請人。最好是挑我在家的時候請人來做工,我也能幫你盯着點。”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家常,一直到了小院門口。
“展大人,可把您盼回來了”,在門口急得直跳腳的小衙差毛燥地向展昭行禮,“包大人請您回府衙,小的得先回去報信了。”說完便急匆匆地跑了。
展昭看了看身邊的晴雲,小衙役的話她都聽到了,他也不知該解釋什麼。
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府衙找他執行公務,他擡腿便走。
去哪裡,做什麼,不是他不說,他常常也不清楚,更無從與晴雲解釋。
晴雲笑着拍拍他的手臂,“包大人找夫君,定有要緊的事情。夫君快去吧,莫要惦記我。”
晴雲的善解人意,讓他更不知該說些什麼。向晴雲施禮作别向,展昭便轉身離開。
月上枝頭,街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展昭本該牽着馬,避開人群,走小路出城,卻鬼使神差地又繞到小院門口。
門是關着的。
傍晚時分,他走出一段路後,心有不忍,忍不住回望大門,仍見晴雲纖細的身子還倚着門,似乎在望着他。
真是個傻姑娘,展昭隻得無奈地輕輕搖頭,然後狠心快步走向府衙。
一想到晴雲,她的一颦一笑、眼角眉梢……都從他腦中緩緩劃過。
如此美貌年輕的小姑娘真是……展昭歎了口氣。
下午在王朝家時,展昭見王嫂子憔悴的神色比自己這個野外值守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不是疲累至極,王嫂子那麼能幹的人,怎能容忍淩亂的房間和身上一塊塊疑似嘔吐的污漬。
當年初見王嫂子時,也是個端莊勤勞的婦人,和今日的對比太過強烈——眼裡的紅血絲、眼下的烏青、微駝的背和幾縷銀發……
饒是歲月不饒人,展昭也隻能歎一句“明日黃花”。
展昭更覺歎息,他和王朝一樣,都是公門中人,有許多身不由己,經常奔波在外、顧不上家裡。
多虧今日晴雲幫忙,要不然王嫂子照顧着兩個生病的孩子,還要去抓藥,怎麼忙得過來。
說到抓藥這件事,還真是得了晴雲的照拂,展昭笑了。
他隻笑了一下,便笑不出來了。
王家的重擔全都壓在王嫂子身上,他呢?
晴雲雖然年紀小,人卻體貼懂事。他相信,若是同樣的情況,晴雲隻會做得更好。
她樣樣都好,但是,若是把這樣美好的姑娘強留在自己身邊,任歲月和孤獨蹉跎成滄桑婦人,未免太過殘忍。
她本可以過上更加安逸無憂的生活。
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展昭歎了口氣。
那抹倩影已然不在,如此深夜,她大概已經睡了。
展昭摸摸馬頭,正準備牽馬離開,忽然停住腳步,側耳細聽。
難道真是他想的那樣?
“吱——”
白日裡不起眼的聲響被夜晚的安靜無限放大。
門被推開一道縫。
展昭挑眉,驚訝地盯着門,隻見從門縫中鬼鬼祟祟地探出白晴雲的小腦袋。
月光照着絕色容顔,如妖異志怪中的美女畫皮一般,夜色裡的美人更加誘惑動人。
美人輕眨羽睫,發間銀色閃現,隻聽她嬌聲喚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