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使學武之人對别人的目光和打量異常敏感,也從沒有誰的目光像晴雲一樣,讓展昭倍感壓力。
他感覺到晴雲的目光滾燙,燙着他的從腳到膝蓋。他甚至感覺,若不是剛剛他拉起跪着的晴雲,那怯懦又大膽的姑娘現在應該已經躍躍欲試準備伸手了吧。
布帶一圈圈從腳踝到膝蓋,展昭隻覺得他系綁腿布的速度又快了。迅速穿好鞋襪,展昭長舒了一口氣,還好。終于結束了那灼人的視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展昭驚覺晴雲還坐在他的身邊,他的床上!和他一起坐在床上!
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說,還如此親近……
展昭正要站起身,晴雲卻輕輕倚靠在他肩上。
展昭咽下生硬拒絕的話,盡量讓語調自然溫柔些,“我要出發了”,同時轉過身讓晴雲無法繼續靠着他。
正對着她,展昭半是開玩笑,“現在開始撒嬌了?可是怕我忘了罰你?”
晴雲微驚,面上一紅,想到“懲罰”,難道他還揪着那事兒不放?太小氣了吧!
展昭點點她的額頭,小心思都在臉上了,亂想些什麼呢。
“就罰你——把我的衣服洗了”,展昭以目示意他下午換下來的衣物。
就這樣?
“還有,這個月不許再買首飾了”,她常帶的镯子是有點醜,下個月陪她慢慢挑吧。
見晴雲乖巧答應,展昭滿意地起身。時候不早了,他真的該出發和他們彙合了。
展昭的懲罰仿佛高高舉起、又輕輕落下,讓白晴雲有些摸不着頭腦。
白晴雲送他展昭到門口,把一個油紙包遞給他,面色微紅,“晚上做的宵夜盡是些清淡好消化的湯湯水水,夫君出門還需有體力,現在做來不及,隻剩這些前些天做的肉幹、肉脯,别嫌棄。”
展昭輕笑,她已經顧慮得如此周全,何談嫌棄。原來遠行被姑娘家相送、惦念是這種感覺,展昭心中豁然開朗。
打斷他思緒的是晴雲的擁抱,姑娘趴在他懷裡,輕聲道,“夫君路上小心,當差注意安全,我在家裡盼你回來。”
明月當空,月光照亮了漆黑的林間路。
清脆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尤為明顯,展昭有些好笑地拍拍馬頭。
臨行時,若不是它又打響鼻“催促”,他可能還要和晴雲再抱一會兒。
那小姑娘香香軟軟又溫暖,确實抱着舒服。不過他展昭也是混過江湖的,大大小小的明槍暗箭和刁鑽暗器都躲得過,卻躲不過姑娘柔弱的一撲,真令人好笑。
好在沒有耽擱太多時間,還來得及,他不會錯過約定的時辰。
床上。
白晴雲輾轉反側,她側躺着,斜睨着桌上的小瓷瓶。
身體已經有些疲累,頭腦卻止不住活動。
展昭用了驅蛇蟲的藥水,又接下了她遞過去的幹糧,說明他值守的地方大概是不近的叢林。
他急急被召回,必是案件有了新進展,加上他特意囑托她“夜裡莫要出行”,想必一定到了關鍵時刻,她也需得謹慎才是。
臉枕着手背,晴雲“噗嗤”一聲笑了。虧他還是見識過各色刑罰的展大人,他的“懲罰”哪能算得上是懲罰。
雖然“罰”她洗衣,但臨行時還摸摸她的手指,叮囑她“多請幾個人來幫忙,不要太操勞。”
為夫君洗衣做飯,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
哎呀,展昭真是人品、性格都好,怎麼能不讓人動小心思呢。
想着展昭,白晴雲笑拉起被子蓋過頭,蓋住她害羞又放肆的笑聲,緩緩進入夢鄉。
已經遠遠看到了白玉堂,展昭想着他出門時估量的時間還算準。
他已經叮囑了晴雲要更加小心謹慎,那姑娘溫柔的樣子真令人愛憐。
她溫柔地說,“夫君放心,我白日裡得空就去陪陪王嫂子,她最是擅長廚藝。等我去和她學學怎麼給生病的小孩子煮可口的粥……”
展昭不自覺的笑了,晴雲真的會是個溫柔的賢妻良母。
唉,他微微歎氣,隻希望她不要多思多慮,不要太過操勞,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白玉堂已經等的有些着急,按照他對展昭的了解,凡是涉及公務,他會立即奔赴現場。所以和他約定時間,他一向隻早不晚,甚至會早很多。
今日雖然也是提前到,但算算報信人的腳程,明顯是耽擱了些許時辰。
是什麼絆住了展昭?
白玉堂目力極佳,遠遠就看到展昭突然微笑,然後又裝作不在意地強迫自己恢複正常表情,轉而歎氣,又恢複嚴肅認真的表情。
“啧啧”,白玉堂撇撇嘴,南俠也有兒女情長的思春時,看來他和那小媳婦還挺恩愛的。
等到展昭騎馬到他身前,兩人低聲打了招呼。
“白兄,可是之前查的那人有新的線索?”
“當然”,白玉堂終于有些體會到了展昭所說的那種辦案的成就感,“憋的太久,已經露出破綻了。到是你們朝廷,埋進去的針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盡可放心。”
“好”,白玉堂有些激動,他定會給那老丈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