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晴雲笑着哄她。
出了院門。
匠頭掂着手中份量不輕的工錢,臉上笑開了花。
他也聽說過展大人在外置辦了宅子,有個美貌柔弱的小妾,卻沒想到能被展大人能雇他來修繕宅子。
帶着好奇踏入展大人的小院,本以為那妾室嬌嬌弱弱,定然要求嚴苛,沒想到她隻是遞了大概樣式的圖紙和要求,就避回房間了。
全程監督他們做工的是那個抱劍的紅衣俠女。要他說,這樣英姿飒飒的女子才是俠肝義膽的展大人的良配。
看這兩個女子言談間的态度,并不似主仆,這倒是讓他和工人們有了諸多猜測。
若那紅衣女子是當家夫人,親自監督倒也合理,但豈有夫人做事、妾室休息的道理?更何況,最後付銀子的還是那文靜的妾室,家财怎可由仆婢掌管;若那柔弱的妾室更得展大人的寵,恃寵生嬌的人又怎會聽紅衣女要求,乖乖避回屋裡,任由紅衣女主事呢?
匠頭想不通,但是這豐厚的工錢足夠讓他壓下好奇心。
收起錢袋子,匠頭滿意地哼着小曲,若做工的主人家都是這種沒什麼難度又工錢豐厚的活計該多好!
驗了這幾日修繕的成果,喊白晴雲付了工錢,送走了匠頭、工人,鳳清泠獨自坐在院中的桌前。
這些日子觀察下來,白晴雲并不是惹是生非性子,反倒是乖順溫柔,絲毫不會讓她覺得讨厭。
雖然身份低,但從來看望她的那些人看,她已經算是被衆人認可,進入了開封府的交際圈中。
白晴雲已得人心,若想徹底除掉她,恐怕很難。
鳳清泠輕笑,更何況,她也沒打算除了她。賣為人妾的女子也是苦命人,既是服侍了展昭,絕不能無端斷人家生路。
她鳳清泠身為一族之長,又怎會欺壓弱小,容不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苦命女子。
“一起出門走走?”鳳清泠斜倚在門口,向白晴雲發出邀請。
白晴雲隻是愣了一下,就笑眯眯地點頭答應。
街市。
谷子年紀小,好奇地東瞅瞅、西看看,但也不敢離開白晴雲和鳳清泠太遠。
白晴雲則和鳳清泠并肩而行,一個溫柔秀美,一個英姿飒飒。
一紅一藍兩抹身形尤為引人注目,引來了不少人圍觀,還有人認出了白晴雲,因而對她倆的身份竊竊私語。
吵鬧擁擠的街市讓她們放緩了步伐,也讓白晴雲得以神遊天外。
其實,她應該是見過鳳姑娘的。
那日,她濕答答地縮在展昭懷裡時,并不是對外界毫無知覺。她隐約記得眼角有瞥過一抹紅色,但是那時她并未放在心上。
若那是鳳姑娘,她便是能陪展昭出生入死的紅顔知己。相比之下,自己便有些累贅。
聽到白晴雲低聲歎氣,鳳清泠把她往人少的地方拉了一下,“小心,前面人少,我們去看看。”
總有新開張的鋪子,賣的也是些新奇的小玩意。
看白晴雲挑挑揀揀,鳳清泠也忍不住随着她好奇地翻看。
作為一族之長,她的服飾整體上都要遵循族規;又因為身份,她也沒有閨閣密友,因此極少在首飾上花心思。
“你還沒離開展昭?”
刺耳的聲音讓鳳清泠難得地變了表情,她隻是擡頭,冷冷地注視那女子,“你是何人?”
唐萍被鳳清泠的氣勢鎮住,微退半步。她這些天被關在家裡教訓了好久,耳提面命地叫她不要再肖想展昭。
雖然開封府瞞得密不透風,她還是隐約打聽到白晴雲被擄走的事情。
本也想着,若是白晴雲就此丢掉性命,也算是可憐。但她今日一被放出來,就又見到了活蹦亂跳的她,還真是冤家路窄。
家中長輩叫她避讓些,但她忍不下這口氣。她走到白晴雲身邊,用隻有二人聽到的聲音說,“能回來算你命大。若不想人盡皆知,趕快離開展昭,不要讓我出手。”
别人聽不到,不代表鳳清泠聽不到。瞬間,出鞘的長劍已經橫在唐萍的脖子上,“威脅我的人?”
“你是誰?多管閑事!”唐萍很害怕,卻依然強裝鎮定,“她不過是展大哥的玩物,我,我若過門,她便是我的。”
毫無邏輯的歪理讓鳳清泠愣了一下,好氣又好笑。若是如她所講,那白晴雲應該是她的才對。
“是我的”,鳳清泠言語不多,态度卻不容反駁。
“哎喲!殺人啦,啥人啦!”唐萍身邊的老嬷嬷念唱作打俱全地演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鳳清泠的腿,“這姑娘和我家主子搶小妾啦!”
鳳清泠隻覺得惡心,略一施手段,就輕巧脫身,順帶将那聒噪的嬷嬷一腳踹到街邊。
“你!你不講道理!”唐萍看見嬷嬷被打,反倒是哭叫起來,“你搶我的人!還打我的嬷嬷!有沒有王法啦!”
“滾”,鳳清泠聲音不高,疑惑地收起劍,她不想和傻子浪費時間,轉而攬着白晴雲,“我們走。”
“蒼天啊!她搶我的小妾啊!”
見了剛才的一幕,本就無奈的白晴雲更加無語。
她在家時讀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裡,有個橋段讓她印象深刻——兩位青年才俊追求同一傾國傾城的美人,為此争風吃醋,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略好一些,也曾羞恥地悄悄幻想過,會不會有人為了追求她……
現在想來,争風吃醋、大打出手這事,展昭沒做,但也算是被這兩個女子實現了。
看着眼前亂哄哄的場面,白晴雲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