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鳳清泠啃着水潤多汁的甜瓜,面無表情地倚靠在門邊看戲。一邊看,一邊搖頭。
啧啧,真無恥!
若手中的不是甜瓜,而是一捧瓜子,她非得借着機會啐他幾口。
展昭坐在床上,無奈地看着坐在他床邊的白晴雲。他想擡手擦去她眼角的淚,又覺得逾越,轉而輕拍她的肩膀。
剛剛他隻是暈眩了一瞬,順手扶住了身邊的白晴雲。沒想到把她吓到面色慘白,哆哆嗦嗦地把他推到床上,轉身就要跑去請公孫先生,還好被回過神的展昭一把抓住。
既然不讓她去請大夫,白晴雲又熟悉他的衣物擺放,很快便從櫃子裡拿出了幹淨的裡衣。
看她抱着衣服急切又不得章法的樣子,展昭趕緊接過來。見那姑娘還焦急地望着他,大有一步都不離開他的架勢,展昭知道晴雲此時必定不肯離開房間,便拉過被子,“晴雲轉身,我自己換衣服。”
白晴雲心中焦急,也怕展昭逞強,她不敢離開他一步,隻得聽話地轉過身,聽着身後他悉悉索索換衣服的聲音。
“好了”,展昭坐在床上,想着直接穿裡衣對白晴雲太過失禮,還是蓋上了被子。
染血的衣服立刻被白晴雲丢到一邊,她紅着眼眶坐在展昭床邊,淚水慢慢從眼角流出。
淚水劃過她光滑的臉蛋,又看她面若芙蓉,氣色紅潤,想必這些日子已經養好了身體。
“夫君”,白晴雲擔心極了,他一回來就吐了這麼多血,究竟是傷得有多重。
展昭輕輕握着她的雙臂,“别怕,我沒受傷。隻是……吐了點血。”
白晴雲聞言,直接向前撲進他懷裡,不依不饒地低聲責怪,“亂講,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沒受傷呢?”
懷裡突然填滿了柔軟嬌小的晴雲,展昭頓了頓,轉而輕撫着她的背,“真沒有,隻是……一點内傷而已,很快就好了。”
展昭心中無奈又好笑,真不知白雲齊受傷時是怎麼哄他這小妹的。
“噗!”
展昭眉毛一皺,擡眼看着門口的鳳清泠。
“咔嚓——”鳳清泠強忍着笑,又咬了一口瓜。見展昭依然盯着她,隻好上前為他解圍。
“一點内傷,并無大礙”,鳳清泠站外白晴雲身後。
“真的?”白晴雲扭頭看她,雙手卻依然握緊了展昭的衣袖。
“真的。吐點血洩洩火,身體很好”,這淚眼朦胧的小模樣真好看啊!鳳清泠擡手拂去白晴雲眼角的淚,“你别哭了,這兩天他得控制情緒,清心寡欲。”
啊?白晴雲和展昭同時愣住。
鳳清泠以目示意她肩上的血迹,“他沒事,你先去換件衣服?”
白晴雲才反應過來鳳清泠的前一句話,頓時小臉通紅,“是,是晴雲失禮了。”
她低着頭,不敢看展昭,撿起展昭帶血的衣服就出門了。
鳳清泠轉身坐在桌邊,吃完了瓜,她擡頭看着一直盯着她的展昭,“有什麼消息帶給我?”
展昭剛跳進院子落地時,她就遠遠看到了。他身形矯健,步伐輕盈,真不愧是“禦貓”,絲毫沒有受傷的樣子。
但他對白晴雲不理不睬的樣子确實反常,她便拿着瓜果,落後白晴雲一步,邊吃邊看。
她好整以暇地看他吐血,看他頭暈,看他對着小姑娘裝柔弱,直到看他說是“内傷”才忍不住笑出聲。
她鳳羽族村落附近有種植物,初聞氣血上湧,面目赤紅,會流鼻血或者嘔血;定期聞嗅則無其他症狀,反倒能保持筋脈活絡、血氣充盈。
她一見展昭的情況,就覺得八九不離十。看着血氣四濺十分兇險,但也隻能哄騙白晴雲那樣年紀小、閱曆淺的單純小姑娘。
既然他已經去了鳳羽族村落附近,定是幫她查探了消息。
他流血的樣子吓壞了晴雲,見晴雲擔心到哭出來,展昭也不好意思說隻是因為聞了花草,便謊稱是“不礙事的輕微内傷”,哄哄那姑娘。
見鳳清泠正色,展昭也随即嚴肅起來,“确有情況需要和你确認。”
傍晚,展昭房中。
展昭端坐在桌邊,看着白晴雲端着食盒進門,忍不住無奈地搖頭。
他确無大礙,換了衣服,在她哀怨的目光中,去了一趟府衙。等他一回來,便被晴雲當成了瓷娃娃,推他回房休息。
“荷葉蓮子湯在火上煨着,等下谷子會送來”,白晴雲說着,放下食盒,“怕夫君餓,先拿些果子過來。”
看得出晴雲平日是愛吃些果子的,紙皮核桃、芝麻丸、姜片、紅棗,小小的食盒填得滿滿的。
展昭素來沒有吃這些零食的習慣,見他不動,白晴雲主動拿起芝麻丸喂給他,“夫君嘗嘗。”
展昭想伸手接,卻被白晴雲避開,“夫君還沒洗手呢,你先嘗一個。”
黑芝麻丸并不太甜,味道也普通。想來是公孫薇做來給她補身子,能有多好吃?
展昭端起茶杯,從容把口中的味道咽下。
谷子端來晚飯,又得了晴雲的吩咐,歡歡喜喜地去叫鳳清泠吃飯。
“這個”,白晴雲拿起一片姜,笑得眯起眼,“夫君總要親自嘗一下嘛。”
展昭的目光投向她指尖的姜片,不由笑了。
幾日前,胡婆婆來探望過白晴雲。
“雲娘子不會嫌老婆子來晚了吧?”胡婆婆有些不自在。
“怎麼會,開封府辦差可離不開婆婆您。這次有驚無險,還是多虧了您老人家的照拂”,白晴雲微微蹲身行禮,“夫君都和我講了,若不是您,晴雲性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