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有壓迫感的姿勢讓晴雲想躲又躲不開,她側過頭,“夫君,别這樣。”
“這些日子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又一個吻落在她露出的脖頸,動作溫柔,言語卻帶着幾分警告,“以後不許瞞我,念在這次初犯,輕點罰你。”
展昭的目光一直落在身旁睡去的晴雲身上,她的容貌、性情、身材俱佳,說不出哪一點才是錦上添花。
用“愛不釋手”這個詞似乎有些輕佻,但他真的想把她一直帶在身邊。
小院。
“住手!”
随着展昭一聲怒喝,小院中糾纏成一團的幾人終于停了下來,面面相觑。
被他護在身後的白晴雲探了探頭,從他身後走出來。
難得展昭休息,天氣冷,他隻帶晴雲吃了熱氣騰騰的燒賣,随便走走消消食,就回小院了。
也許是因為他倆回來得比往日早,讓亂做一團的他們驚訝不已。
開封府展大人的嚴肅瞬間替換了展昭剛剛的含情脈脈,他十分自然地牽起晴雲,扶她坐在桌邊,随後在她身邊坐下。
“這是怎麼回事?”
平靜又毫無波瀾的語氣帶着壓迫感,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每個人,讓衆人皆屏住呼吸。
公孫薇整理了下表情,上前一步,“展大哥!”
展昭忍不住挑眉,不易察覺地瞪了她一眼。
他知道公孫薇素來不喜他,仿佛他身上有什麼味道一般,總是對他退避三舍。
雖然近些日子總會遇到她,她的妝容逐漸精緻,也還是一直保持着距離,叫他一聲“展大人”。
如今竟叫他“展大哥”?這當真是有事相求了。
“展大人恕罪”,陳嫂子把陳掌櫃推開,“老陳是來見我家小叔子的”,她拉過躲陳掌櫃老遠的中年人。
展昭的目光随着陳嫂子落在那人身上,不由得皺起眉。
他認得這人,這人正是院中花匠,不久前還指點過他如何侍弄院中花草。
若他是陳嫂子的小叔、陳掌櫃的弟弟,那這年紀……這做人皮面具的技術堪比公孫先生。
見推脫不過,那中年人撓撓頭,動作與年紀相比,明顯不相襯。隻見他伸手到耳後,熟練地揭下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一張酷似陳掌櫃但更年輕的臉出現在展昭面前。
青年舒展身軀,挺直脊背,向展昭行禮,“小人陳家二郎,并非有意欺瞞大人與夫人,隻是多年隐姓埋名于這小院中侍弄花草多年,早已成為習慣,還請大人恕罪。”
展昭讓他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公孫薇,又落在陳掌櫃身上,示意陳掌櫃開口。
陳掌櫃早就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般噼裡啪啦地把一切合盤托出。
陳家老掌櫃原是軍中大夫,一生磊落光明。大兒子雖然木讷耿直、不知變通,但确也是能繼承他醫術的好苗子;小兒子天性聰慧,對藥材的理解總能一點即透,然而他卻偏偏劍走偏鋒。從最初單純喜好研究古方,到後來逐漸琢磨着,他竟然摸索着種出了許多傳說中的毒物。
醫者家庭竟然培植出劇毒之物,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恐全家性命不保。舐犢情深,陳老掌櫃斥責了小兒子幾句,正值年輕叛逆的少年就此離家出走。
此後,陳老掌櫃對外宣稱,僅有獨子陳掌櫃,不再提起小兒子。
父子三人,均是一脈相承的倔強脾氣。雖不相問,但是嘴硬心軟的陳老掌櫃還是能從每年壽辰時送來藥鋪的好酒得知,他那不孝子尚存人間。
直到月前,展大人重病,急需某些藥材。陳掌櫃想聯系弟弟,卻沒有任何找到他的方式。
然而,如每年的美酒般,某天他一開張,就看到了好好擺在桌上的匣子。
匣子中的部分藥材他見過,但大部分都是隻在典籍上見到過。旁邊還附了一疊紙,詳細地介紹了都是何種藥材和保存方式。
看字迹,見心性,陳掌櫃一見便知是弟弟。與媳婦商議後,陳掌櫃謄寫了大部分描述,連着藥匣子一起,送去給展昭救命了。
陳老掌櫃比大兒子更穩重,并未聯系上的小兒子能精确地送來展大人所需的每一種藥材,隻能說明他了解展大人的病情——也許,他就在展大人身邊。
得了家翁的命令,陳掌櫃兩夫婦開始琢磨,怎麼才能找到隐藏在展大人身邊的陳家小兒。
“那你們是如何鎖定這宅院?”
展昭一言點出陳掌櫃的未講出來話。
見陳掌櫃支支吾吾,陳嫂子笑着解圍,“還不是前些日子風大,我回家時衣衫上沾染了些花粉,被公爹察覺,才知那院中植物極有可能是小叔種的。”
展昭的目光順着陳嫂子的話,投向院中植物。
“怪不得這藥材來得如此及時”,白晴雲起身微微行禮,“還要多謝陳家小哥。”
目光轉向陳家二郎,“為何要兜如此大一個圈子?”展昭可不比白晴雲好糊弄,他看向那一臉不快的青年。
“還不是因為她”,陳家二郎忿忿不平地看向公孫薇,“再不趕她走,我這草藥都快被她拔光了。”
他在這小院侍弄花草,樂得清淨自在。即使小院主人白晴雲來了,也是個心善的主人,并未趕他走。
尋常女子不識得這些藥材,主人也好性情,不喜簪花,他的草藥得以保全。
可公孫薇不一樣,她一來就掐走了他幾朵待摘的花,讓他心痛不已。
植物草藥均依時生長,錯過今年,隻得再等明年。還好這一季結束,還有下一季待取的草藥。但是在那之前,他須得早些把她趕走才是。
于是,他便調整這院中植物的養料,想借風中花粉的變化,悄無聲息地治好展昭。
卻不想,那些日子天公不作美,亂七八糟的天氣讓展大人的病情反複無常。所以,他才冒着被家裡、被展大人發現的風險,親自摘了院中最适合的幾味藥材,送去陳家藥鋪。
聽着陳家二郎的描述,展昭努力壓下上翹的嘴角,嚴肅地看向公孫薇,“你是因為他才日日來這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