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雲房中。
自從展昭搬來與她同住,這房間的布局擺設便變了一番模樣。
兩個人住,自然比一個人住多了更多物品、家具,但也比她自己一個人更溫暖了。
這是她在開封府的第一年,許是她還沒适應這裡的冬天,也或許是她身子弱,總是畏寒。
好在夏日裡便做好了取暖的準備,快入冬的冷風也不至于讓她措手不及。
茱萸湯,艾葉糕。
近來公孫薇突然對廚藝生了興趣,本是一竅不通的她聰明地選擇從擅長的藥膳入手。
她想着炮制藥材也總不過是煎炒烹炸,勤能補拙,多練習、積累經驗總會成功。
但是,拿誰來練手呢?
她自然地盯上了白晴雲。
一來是白晴雲脾氣好,她偶爾放肆些她也不會惱,和她在一起輕松自在;二來,一聽到她想為晴雲做藥膳,展昭難得對她多了些笑容。不是她見錢眼開,隻是展大人的紅包太過豐厚,她不忍辜負他的美意。
她拍着胸脯對二人誇下海口,“相信我,不出三年,肯定讓你倆抱上大胖小子。”
展昭一向對她不苟言笑,她對展昭的面無表情也不以為意,倒是白晴雲羞紅了臉,手帕掩了偷笑的唇。
寒涼清火的蓮子羹展昭會代她吃掉,溫補又甜絲絲的改良藥膳讓她全身都暖了起來。放下碗碟,白晴雲滿足地斜靠在軟榻上。
左手執卷,右手執筆圈點勾畫。已近冬時,又到了各家鋪子對賬、清賬的時候。
現在她不僅要管自己的“嫁妝”,還要理順公孫先生交接來的展昭的賬目。
展昭越發霸道粘人了,隻要回家,就要糾纏她,擾得她沒心思看賬。稍有抱怨,那人便打趣她,“改日再看,陪你夫君才是正事。”
展昭确實會影響她的判斷力和專注力,如今趁他不在家,她才能讨個清靜,認真地細看這賬目。
“娘子,有人來了”,陳嫂子放下針線,側耳細聽。
不到片刻,大門響了。
“小娘子好,敢問可是展昭展大人宅院?我是他大嫂”,豐滿壯美的婦人聲音洪亮,十分和氣,“前些日子他大哥從老家趕來,走得太急,我這才趕上。”
展大嫂一見白晴雲就心道不好,這姑娘的模樣太過美豔俊俏,展鵬那個老古董肯定覺得人家姑娘不賢,不夠做他寶貝弟弟明媒正娶的媳婦。這幾日,那個莽撞的碎嘴不一定說了多少難聽話、給小兩口添了多少麻煩。
想及此,展大嫂的态度更加和善。
“正是展大人家,夫君正是展昭”,白晴雲趕緊上前,握住她的微涼的手,“外面冷,大嫂屋内說話。妾立刻差人去告訴夫君和大哥。”
展鵬執意住在客棧,托詞要見些朋友,于家中不便。展昭見無法強求,便邀大哥常來陪他用飯。
展昭忙,展鵬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雖是同在開封城,也已有幾日沒打照面。
得了晴雲的消息,展昭一時脫不開身,自是叫小衙役以自己的名義去客棧請大哥,并告訴他大嫂來了。
晴雲辦事妥帖,家中飯食自不必他憂心。本就歸心似箭,展昭一下職就立刻往家裡趕。
待進了家門,他便看到大嫂正與晴雲在廳中執手相談,那親熱的模樣到似相識許久。
他與晴雲同住,原來的客房繼續保留。天氣涼了,總不能日日在院中擺飯,也不能讓公孫薇這樣的客人去他倆的卧房消遣。
這個宅子不大,獨獨缺個廳堂。思來想去,便把他原來的房間清理好,重新擺成廳堂模樣,也方便天冷時親朋好友來訪。
“這是雄飛?”展大嫂熱情地上前拉住展昭,左瞧瞧,又看看,笑得合不攏嘴,“這官袍倒是精神!也得是我家雄飛威武壯實。”
“許久不見,大嫂安好”,展昭的行禮直接被大嫂制止,“大嫂,這是晴雲。”
短暫的寒暄過後,待展昭換下官袍,還不見大哥趕來。
想着小衙役辦事一向機靈、可靠,難道是大哥迷了路?
“許是知道嫂子來,大哥得好好收拾行頭,便誤了時辰”,展昭打趣大嫂,“我去迎迎他。”
“沒大沒小的臭小子”,都有媳婦了還這樣沒個樣子,展大嫂佯裝打他,“快去。”
從家到客棧的路,展昭十分熟悉,快步疾行,片刻便到。
小二依舊是熱情,隻是提起他派衙役傳信的事兒,小二一臉委屈。
他今日從早上起,就沒見到過展大爺進出。他也記着展昭的口信,正想着忙完這會兒就去敲門看看,沒想到他還沒去,展昭就來了。
放那小二繼續去忙,展昭眉頭緊鎖,立刻按照小二所言的房間号上了樓。
大哥有些守舊,即使不喜,也不會故意遲到落人面子,更何況大嫂也來了。
如此,定然是出了什麼差錯。
展昭走到房門前,三次拍門不應,側耳細聽,房内卻有沉重的呼吸聲。
試探着推門,門紋絲不動,似是從内側插了門栓。
展昭毫不猶豫地撞開門,隻見展鵬蜷縮在地上,面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
“大哥!”
小院。
已經回家的陳嫂子去而複返,直接來到晴雲和展大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