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維拉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逐漸收緊。
陌生的星球,她孤身一人,手裡僅僅隻有一把離開家時随手帶着的槍。
再沒确定對方是好是壞之前,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說話的人沒發現萊維拉手裡拿着槍,自然也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見她從地上爬起便自顧自地靠近。
萊維拉用她那雙比天空還要澄澈幾分的碧藍色眼睛上下打量着來者。
正朝她所在方向走來的是個年輕的女人,光從外表上看大概隻比她大上個三四歲的樣子。
她身形高挑,萊維拉目測,對方比此時穿着小高跟的自己還要高出一個頭左右。
身上穿着一件寬松的黑色長袖,袖子被她卷到手肘上方接近肩膀處,隐約能看到左臂似乎還帶了個造型獨特的臂環,臂環緊緊地匝在她大臂上,很好地襯托出她手臂流暢健美的肌肉線條。
布料較硬的暗藍色馬甲上左右分别有兩個大大的口袋,四個口袋都是鼓鼓囊囊的,看不透裡面裝了些什麼。
女人下半身是條耐磨的深棕色工裝褲,褲腳被塞進了一雙醜到爆炸的黑色長靴裡,靴子上沾滿了灰塵,看起來老舊不堪,是應該丢進垃圾桶裡的東西。
看完對方的這一身裝扮,萊維拉很想得出結論,這絕對是個沒有任何女人味的生物!可當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擡頭看向逐漸靠近的人……這個對她不利的結論怎麼也說不出口。
随着兩人距離拉近,萊維拉看清楚了對方的具體長相。
女人有一頭在聖法尼亞帝國較為少見的黑色短發,與之對應的還有她那張普普通通的臉上的黑色眼睛,眼皮薄薄的,眼尾狹長,由于眼睛沒完全睜開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她的膚色很白,萊維拉猜測應該常年待在室内的緣故。
明明對方什麼都沒做,可當她的身影靠近時,萊維拉還是莫名地感覺一股讓她喘不上氣的壓迫感,她不自覺地後退半步,握槍的力度暗暗加大。
這種感覺就算是從那個被稱為聖法尼亞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3S級異能者前未婚夫身上她都沒體驗過。
萊維拉一直很相信自己與身俱來的直覺,所以當兩人之間隻隔了兩米的距離時,對方擡起手的那刻,她立馬舉起槍對準女人的腦袋。
對于她突然的動作,女人隻是眼皮一掀愣了片刻,随後像是沒看到她手上那把槍一樣蹲了下去。
“嘬嘬嘬……米飯,過來。”
安禾對正在歡快搖着尾巴的小狗招招手。
小狗看見她興奮地跑過來圍着她轉了一圈,然後不停地用鼻子蹭着她的手。
安禾摘掉手上厚厚的半指手套,用柔軟的掌心享受着小狗的熱情,撓了撓小黃狗的下巴,引得小狗舒服地“汪汪”叫了兩聲。
心滿意足地撸了一把狗後,安禾站起來看着這個打扮得華麗異常看起來和貧窮的瑞賽特小鎮格格不入的小女孩。
她臉上寫滿了緊張的情緒,看起來很是不安,握着槍的手到現在都沒放松下來。
想起之前那些湊熱鬧去圍觀超豪華星艦的鎮民所說的話。
安禾對女孩的情況大緻有了些猜測。
瞧見那張青澀稚嫩的臉上的灰塵和傷口,她從右上角口袋裡掏出一張手帕。
“擦擦吧,瑪麗送的,我還沒用過。”
萊維拉垂眸看着對方手掌中那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手帕。
她放下槍,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看到指腹上的灰塵時表情瞬間裂開。
糟了!忘記擦臉了。
邋遢髒亂地出現在一個陌生人面前,這對一向注重顔面的大小姐來說簡直是個格外沉重的打擊。
她猶疑地伸出手,看向陌生女人的眼睛沒有發現任何惡意後接過手帕。
“謝謝你……也謝謝瑪麗。”雖然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位瑪麗是誰。
萊維拉從小箱子裡拿出一塊粉色的小鏡子,對着鏡子仔仔細細擦幹淨臉。
并不是什麼名貴柔軟的布料,和她用過的那些有天壤之别。
不小心碰臉上的到傷口。
“嘶——!”萊維拉倒吸一口涼氣。
安禾見她溫吞擦完臉後,又從那個皮箱裡拿出一把梳子重新梳好頭。
她多掃了眼那個載物能力看起來并不是很強的小皮箱,有些好奇裡面到底還裝了多少沒什麼用的雜物。
萊維拉把手帕疊好想要還回去。
安禾擺擺手拒絕,“你拿着,我用不上。”
這樣的手帕瑪麗已經送了她不知道多少條,衣櫃都要快堆不下了。
安禾擡眼看了看天色,問還在扯清裙擺的小女孩,“有住的地方嗎?”
意識到對方是在問她後,萊維拉愣住,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突然被星艦丢到一顆完全陌生的星球,她完全沒準備。
原本她以為能在威珀号停泊範圍内的星球應該會更繁華,離艦後找個酒店暫時住着應該沒問題。
結果那個可惡的聯絡長一腳就把她踹下來了。
到目前為止萊維拉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聖法尼亞帝國的哪顆星球上。
為了躲避追蹤,她丢掉了那個特别定制的光腦,随便在星港買了個光腦将就用着,結果到了這顆星球,她發現那個花了她一萬星币的光腦完全用不了,無論她怎麼擡腕拍拍打打都沒什麼反應,完全登錄不上星網。
一萬星币的光腦果然是次品,根本配不上高貴的她。
萊維拉看了眼還能顯示時間的故障光腦,幹脆回答,“沒有。”
安禾又看了眼她手裡的小皮箱。
……猜到了。
“跟我來。”
安禾轉身招招手,“米飯你也跟上。”
“汪!”一直安靜蹲着的小黃狗站起。
萊維拉雙手拎着箱子,女人步伐很快,再加上腿長優勢加持,她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兩人一狗走到一個簡易的飛行器前。
“上去,站穩,掉下來我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