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忽而,想問而已。”簡亦柔瞧着蕭家嚴欲将盒歸位。便不寸眼珠的瞧着,口中也道:“這種月牙的玉佩,一般是一對吧。那還有半個是不是在老爺子手中呀。借問......何處杏花村?”
“是。”蕭家嚴幹脆答道。
“我昨天看的匣子上盡是這些玉佩、香囊的會招惹精靈。”
“少看。”蕭家嚴回頭看了一眼簡亦柔。
簡亦柔不想聽教訓,便又改口道:“可那寫匣子的人說,他是聞之所載,逐以成編。是以我覺這造佩者也是學識淵載。這斷句可見一般。以詩句入玉而代出特殊含義。無論是造玉者還是戴玉、贈玉者皆是一份心。”
“是呀。對丢玉者,也是不小打擊。”蕭家嚴回道,将盒子垂直放入地磚之下。
簡亦柔瞧見内裡盒子極多,怪不得房内任何物件都無。才往内窺視,卻是蕭家嚴忽而變了臉。“内裡不是你能瞧的。退邊上去。”說罷松手的同時他腳下一動,地磚砰的合上,險些夾上蕭家嚴的手。且内裡響動極大,雖是方才未見,但應沒有這般大的動靜。
蕭家嚴在看向簡亦柔時面上已不大友善。“走吧。”
簡亦柔深知着眼,便又接着方才的話題道:“哥哥你帶這圓月玉就很漂亮。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沒有。”蕭家嚴拉開房門,見簡亦柔走的極慢,又回手不大客氣的拉了一把。簡亦柔隻窺見屏風另側是起居室。
關上了門還與門衛道:“老爺回來前,任何人不許進。”
簡亦柔覺得這話便說與自己聽的。
走回後院路上,衆人鴉雀無聲。待到院門口,急忙俯身行禮準備回房。
“等等。你房間不在此了。随我來。”蕭家嚴叫住簡亦柔。
逃脫無果,朝内跟随,“這不是箐瑤的房間嗎?”
“自此是你的。”蕭家嚴一句說完轉身欲走。
“可若她還回來呢。她會很難過的......”
“她不會回來了。你睡你的便是。”蕭家嚴甚有些不耐煩。深深一歎,忽而問,“你是缺玉佩嗎?要何樣的。”
“不,不缺。”簡亦柔急忙說。可發現一旦對上蕭家嚴的眼眸,便是止不住的心虛。“我就是想起我從前那塊玉佩了。”簡亦柔收回手站在一旁,低垂着頭仿若犯錯的孩子般。
“那便說說你那玉什麼模樣,能觸玉生思。”蕭家嚴道,語氣比之略有些嚴肅。“說。”
簡亦柔聞言打了個冷顫。便道:“也是那樣的。”
蕭家嚴略生笑意,隻以為簡亦柔扯謊。“怎的,也是半月玉?總不會其上也有詩句吧?”說完才似有所感一般,靜待她話。
“有,記得不太清了。丢了好些年了。”簡亦柔小聲道。
“既也是對玉,你爹娘沒告訴你緣由?”蕭家嚴又問卻是語氣見輕。
“爹娘說是旁人所贈,不知另半塊所刻。讓我戴着玩就成。”連簡亦柔都覺得自己這說辭過于牽強,不覺聲音越來越小。
蕭家嚴嗤笑一聲,漸有些不耐煩之色。正欲說你想好了再說時簡亦柔陸陸續續道:“什麼霏霏。我當時不識字,上頭山倒了......雨雪霏霏莫知哀。我是拴在一香扇子上,我更喜歡那扇子......”
蕭家嚴原本審視的眼眸忽而變了。過來一把抱住簡亦柔在懷。“傻丫頭,有這信物,你怎的早不說呢。”
“信物?這怎會是信物,四六不着呀。那半邊不是在國姓爺手中呢。”簡亦柔雙手無措的想回抱着蕭家嚴,卻還是垂下。
蕭家嚴卻似完全未聽到這處犯禁話語。隻把簡亦柔埋進懷中,肆意揉着發絲,直至淩亂。“我的傻丫頭,爹身上根本沒有玉佩。方才我隻随口應得。那對玉另半塊玉佩就該在妹妹身上,箐瑤她不知也沒有此玉。當時種種迹象表明她是,緻使我們深信不疑。見找回妹妹爹那般高興。我們幾個合計在一起,我去書房盜的圖樣,找人仿造了玉的另半塊。牧童遙指家何處。”
“不是借問何處杏花村呀?”簡亦柔卻仍在問。
蕭家嚴笑的很是燦爛,與往常刻意闆着不同。笑意傾滿。“我們讓箐瑤佯裝才找到,拿給爹。爹一眼便瞧出是假的。我們才知道,那對玉是爹自己打造的。那詩句也是爹自己刻的。妹妹帶的那半塊根本就不是這首詩。也是因此,爹察覺箐瑤有異自出去尋你,而我們當時深覺對箐瑤有虧,都是我們胡出主意。但同爹解釋了也無濟于事。抱歉亦柔。都怪哥幾個,險些錯過你。也險些......弄巧成拙,倒讓爹發現了你。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可哥哥,爹也沒說,是我這半句詩呀。說了嗎?”簡亦柔微微推開蕭家嚴,面上也略有些擔憂之色問。
“沒說。爹可能是怕我們幾個再生出旁的主意。”蕭家嚴極盡溫柔,擡手撥弄開因方才自己激動,而揉亂的發絲,其上鬓角一绺沾染在簡亦柔唇邊。瞧着亦柔的眼眸也收起了往日的淩厲,盡是溫柔。指肚一直在簡亦柔臉頰上打轉,那半張臉上還有紅印。至今日都未消,且,今早簡亦柔早膳并未吃什麼。丫鬟道昨晚簡亦柔也未食幾口,直說半邊牙打晃,咬食困難。本未在意,可現下,瞧着簡亦柔模樣,活脫脫便是那畫像。那眉纖細,眉角細長漸彎,眼眸清亮明豔,一汪春水。唇也隻櫻桃一口,将拇指貼上去便擋住大半......心中隔閡頓消。
至此,蕭家嚴一瞬間胡思亂想之際,那撫摸臉頰的手格外溫柔,語氣更是柔和。全無方才發誓時的鄭重與略微安慰想帶她去看母親遺畫時的補償,還有見其毫無掩飾窺探欲拿其中旁的物件時的疏離。“薇亦柔止。薇亦剛止。娘的閨名,正是采薇。”
瞧着蕭家嚴忽而這般溫柔待己,更加不太适應。全不似他一般。便照着其潑了一盆涼水。“惶論其他堂兄便算了。可哥哥你也沒叫亦剛呀。若按着我那個玉佩,我該叫霏霏。”
聽到亦柔的話,蕭家嚴笑容更甚。低頭直笑,手也再次輕柔的撫亂發絲。“你知爹原本叫什麼嗎?”
“爹現在叫什麼,我都不知,更别提,原本了。”簡亦柔回。
“羅道行。”蕭家嚴說着正将鬓角扯亂的發絲别在耳後。“爹現在叫蕭慎行。謹言慎行......”
簡亦柔的眼眸略閃過光芒,這玉佩詩句卻是正避開行道遲遲。自己本十分确定自己隻是簡亦柔。被暗影尋出安排進蕭府假冒的。可自己那玉佩,該不會暗影那麼早便設了假玉佩局?那亓官,不是才找到自己嗎?娘叫什麼呀?旁人一直稱呼她為簡夫人。爹除了稱夫人外還叫過啞妹。娘口能言,同音不同字。這詩經為小雅。
思慮入腦過于亂,便無意識的擋開蕭家嚴的手,後退着坐在台階上。未曾注意失了力,才坐下便哎呦一聲忙站起身來。
蕭家嚴走上前來,伸手正扶住亦柔的臂彎處。
“國姓爺何時......”亦柔還未說完,雙手一把捂上嘴來。微微擡頭,瞧着蕭家嚴并未有怒容。又緩緩道,“老爺幾時歸呀?我想問問那詩句......”
“總還要幾日吧。”蕭家嚴回着,并未問罪。
“我不想住在這。”亦柔大着膽子又說了一遍。
“哥該征求你的意願。可你原先那房子實在過于簡陋,且位置也不好。不适合你一個女娃娃住。”稍一思量,便拉着亦柔走向自己房間。“我的房騰出來給你。”
“不。”亦柔當即便拒絕,瞧着蕭家嚴的房間之側。“此處有人嗎?”
“這是我房隔出來的耳房,雖另開了扇門,卻隻木闆相隔。你若大聲些說話,隻怕我都能聽到。且......這耳房很小。”蕭家嚴推開門轉頭瞧着亦柔。
亦柔走進,一目了然卻點頭稱好。聽蕭家嚴方才那般說,當即閃過的念頭便是,相應的他那頭說話該也能聽清,那日後聽個機密事,全不費力。自己若真是,可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