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景并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他善于審時度勢,在陌生環境中隐藏真實情緒。這是許多從小鎮到大城市的人的通病。長期處于劣勢的情況下,這種隐藏真實情緒的行為可能會逐步内化,成為性格的一部分。
萬幸的是在大學畢業後,他從自我高壓的環境中脫離,在A市快節奏的生活中,逐漸與本性達成自我平衡。
也因此,在遇到這種傻*時,他還是會該反擊就反擊。
連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到自己的大腦隐隐陣痛。他還沒有徹底掌握[過目不忘]道具卡的能力。每做一道題,他的大腦就會跳出相應的知識點,随後又隐去。
這極大的消耗了他的腦力。
由此可見,這天才也不好當。
連景站在走廊前,下意識地透過窗戶看向遲諒。卻不想,遲諒也在看着他。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眼。
直到宴望潮的身影走到遲諒的面前,隔絕了兩人之間的對視,遲諒才收回目光。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收回目光,視線重新落在面前的試卷上。他随意地寫了幾道題,對是否能通過選拔賽并不在意。
他隻是想來同連景見一面,畢竟之後見連景的機會不多了。
沒想到,連景還是會關注他。
他就說,刷臉有用。
遲諒低頭做着題,完全無視了旁邊站着的宴望潮。在他看來,宴望潮就是個監考老師。
這些監考老師,無聊了就喜歡到處溜達,看學生的試卷,也不知道能看出什麼花樣來。
也因此,毫不在意的遲諒壓根沒有注意到,宴望潮的目光在他試卷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将他的答題情況盡收眼底,随後又看了他一眼。
他的臉色瞬間冷了幾分,看遲諒的目光就像是看帶壞好學生的差生一樣。
而另一邊,連景收回視線,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的時間是10:34。
這個時間不早不晚。
他猶豫了一下,沒準備去食堂,想回去先睡一覺。等到他打開寝室門的時候,隐隐聽到緊閉的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
估計是哪個室友在洗澡。
連景沒想這麼多,他直接将帶的卷子和草稿紙放在書桌上,直接脫鞋上了床。
他實在太累了。
這段時間,他就像被上了發條的機器,下課鈴一響,他就立刻投身到題海之中。大腦連軸轉,思維時刻緊繃的像拉滿的弓弦。每道題目就像是一場硬仗,他天賦不夠,必須全神貫注,将它拆解、分析,攻克。
就連睡覺的時候,無數個字符公式都會在腦海中瘋狂穿梭。
他剛躺上床沒多久,浴室門便打開了。
遊川儀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他的身上還裹挾着蒸騰的水汽。他的頭發濕漉漉的,幾縷碎發耷拉在額前,順着發梢滑落,沿着他的臉緩緩滴落在深灰色的睡衣上,落下深色的印痕。
他沒有戴眼鏡,微微眯着眼,漂亮的桃花眼裡透着一絲疲憊後的慵懶,連眨眼都變得緩慢而悠長。
他最開始并沒有察覺到寝室裡多了個人,直到連景翻了個身後,他這才意識到連景的存在。
遊川儀和連景唯一的交集,便是讓連景幫忙送一下傘。他還記得自己先前好像答應對方回答一些物理上的物體。
隻是這十多天的時間,他太忙了。
他最近幾天參與了導師組建的量子力學某個物理現象的研究,幾乎沒日沒夜地對數據、推導公式,調整方案。
每一次對實驗結果的分析、每一次理論模型的修正,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他很少會去關注和思考其他事情。
直到他今天看到連景時,他才回想起自己答應的事情。
隻不過……
遊川儀的目光落在連景的桌面上,他隻看到幾沓密密麻麻的數學試卷,沒有看到任何物理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