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的沙牆能被他用劍切掉，核心卻沒半分方法——當真隻能用男主的血麼？

“這什麼古怪玩意，裡面還有魔氣，”長離劍靈在他識海當中罵罵咧咧，“你離遠些，這魔氣對你神魂有損，你神魂碎成八百片了我也要完。”

“碎就碎吧，”燕渡正被這莫名其妙的世界設定氣得不行，開口時也帶着火氣，“大不了就真讓我死在這，一了百了。”

說不定還能當一回男主的白月光，然後記挂着等到更高等級的世界去把他複活之類的——算了，還是别跟女主搶戲份了。

燕渡胡思亂想着，咬咬牙，又往長離劍上擦了一道血，靈力盡數凝聚其中。

雖然他現在隻有築基期的修為能力，但好歹是鳳凰一族的嫡系，除卻長離劍，總該有些不俗之處吧？

燕渡深吸一口氣，聚精會神，努力将靈力推至劍尖一點，試圖從内部将整道沙幕瓦解。

從他放血之後，陸峥便在一旁不言不語，無名劍卻已出鞘，一直伴在燕渡身側。

長離劍中血色更甚，燕渡感知到了神魂當中傳來的微弱痛感，像是蜘蛛網一樣越擴越大。好在，在他的忍耐到達極限之前，這精怪的核心終于被他的靈力全然崩裂。

沙幕瓦解，細沙失去核心的支撐，盡數落到地面上，堆起一座沙丘。燕渡心中一喜，卻沒能有多少喘息的機會——方才躲在沙幕後的那股巨大推力猛地落在了他身上，直擊神魂。

燕渡肉身沒被推出去，神魂卻好像真的碎成了數百塊，猛烈的眩暈感襲來，他感受到喉中腥甜，唇邊頓時溢出血色。

劍靈沒了聲響，長離劍的光芒也黯淡，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向下墜，遠處傳來陸峥焦急的呼喚：“師尊？師尊！”

燕渡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

下垂感持續到他意識存留的最後一瞬，肉.體在将要砸向地面的時候被陸峥抱起。

餘留的靈力似乎已經不足以支撐燕渡的人形，陸峥才抱穩他落在細沙上，懷裡的人就已經變回了鳳凰原型。

陸峥目光落在他色澤已然黯淡的殷紅尾羽上，輕蹙了下眉，還是伸手直接往他的經脈當中探去。

此處避開了天道，又有修為壓制，燕渡如今這般重傷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動作，陸峥便放肆了些，神識飛快在經脈中轉了一圈。

先前他就想尋燕渡寒疾的病竈，還特地仔細地瞧了瞧，卻沒想到一無所獲。

不是經脈的問題……？

陸峥眉頭皺得更緊，目光移向鳥團子的額頭。

他毫不猶豫地探入燕渡識海，然後被破碎的海浪打了個正着。

燕渡不是喜火的鳳凰麼，識海裡怎麼會滿是水色。

困惑自心頭驟然升起，陸峥冷了臉色，去看那些海浪，神識所及卻不見水，而是無數破碎的魂魄。

是燕渡自身的魂魄碎成了數片，散成一塊塊湧動的水，盡數砸向了他這個入侵者。

這一擊過後那些魂魄碎片也顯出乏力，蔫哒哒地在燕渡的識海當中亂飄，陸峥試探着再往裡面去，内裡是一片荒蕪，隻有正中央生長着一棵梧桐樹，此時也顯出幾分枝枯葉落的頹勢。

怎麼會這樣。

燕渡平日除了喊冷也沒什麼旁的反應，照樣蹦蹦跳跳的，看着甚至比前世還要有活力許多，陸峥也就沒太把他的寒疾放在心上，隻想着先尋點什麼東西回來慢慢溫養着。

方才那一擊也不過是築基期的傷害，就算燕渡修為被壓制了，本身也還是大乘，根本不至于傷得這般重。

陸峥攥緊了拳，掌心有些發涼。

他猜到燕渡一定會跟他到秘境來，也是有意将他引導至此。但他原本隻是想創設幻境使得燕渡短暫昏迷，方才的沙怪對他根本不會有半分傷害，燕渡翅膀上的完好無損也足夠證明他的幻境并沒有出錯，可是……

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的師尊從一開始，神魂就已經碎裂成這般了麼？

鳳凰一族的嫡系還留存着未被稀釋的上古神獸血脈，神魂和肉身都有其獨一無二的強悍之處，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在碎成這麼多片之後燕渡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到處亂蹦，但總會出事的。

尋常修士神魂碎成這樣，沒死也要成個傻子。

他還想要燕渡好好地度過那場讓他魂飛魄散的涅槃，神魂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

陸峥手上的力氣松了松，顧不上其他，神魂小心地在燕渡識海中遊走，試圖将他那些破碎的魂魄給重新拼起來。

隻是這些魂魄好像當真成了水，觸之即化，别說聚攏，連抓住都是個難事。

——還是直接把燕渡喚醒？

但幻境已破，這是難得的一次避開天道的機會，若是錯過，下次再想把燕渡身上的秘密弄清楚，還不知要什麼時候。

“師尊啊……”陸峥輕輕一歎，最終還是伸出手，點在他的眉心。

人卻并沒有如他所想那般直接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