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陸峥稍俯下身,輕聲喚他。
燕渡毫無反應。
陸峥又定定地瞧他片刻,眉眼慢慢柔和下來,将一旁的大氅小心披在燕渡身上,手搭上他脈搏的那顆紅痣,靈力小心探入其中,在燕渡的經脈中走了一個小周天。
靈力意外地充盈。
畢竟燕渡如今隻是睡下,陸峥還是沒有冒險去探他如今識海的狀況。不過經脈當中靈氣這般充盈,想來是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心來,将餘留的靈力輸入燕渡内府,替他化着酒勁,确定他的手暖了幾分之後才收斂神識,目光轉向榻邊散發着濃郁酒香的壇子。
與其說那濃郁的是酒香,倒不如說是其中過濃的靈氣。
前世燕渡身體沒這般虛弱,每次他下山曆練或是進入秘境時都閑不住地跑出門找酒,他回來便總能瞧見燕渡洞府當中擺着的數壇新酒。久而久之,陸峥便也多了一個曆練路過什麼地方便尋一尋新酒的習慣。
但是那幾百年裡面他們幾乎尋遍了大半個修真界,陸峥也不曾瞧見過這樣的一壇酒。
将這酒壇模樣記下,陸峥傳音給陸桐晚:“你到我師尊的洞府來一趟。”
“我……?”識海中傳來少女詫異的聲音,“他現在不怕蛇啦?”
陸峥:“他睡下了。”
陸桐晚果斷應聲:“等着,我這就來。”
她行動飛快,沒多久便跑過來,才一過石門便變回了人形。
“莫要吵他,”陸峥傳音開口,朝她指了指一旁的酒壇,“去查查此物。”
陸桐晚看看他還搭在燕渡身上沒松開的手,黑金色的眸子瞪圓了,難以置信:“你喊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幹活的?”
陸峥:“不然?”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急事,特地推了魔域那邊的事務回來,你知道神識從長生天飛過來有多遠嗎!就算這邊有了肉身介質你也不能這麼折騰我吧,”陸桐晚在他識海當中罵罵咧咧,目光一直盯着他那隻跟燕渡虛握着的手,惡狠狠,“我早晚要當着他的面告你的狀。”
“長生天有何事,這幾日我來處理,”陸峥道,“你先專心将此物尋到,不必長留魔域,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這還差不多,”陸桐晚小聲嘟嚷一句,低頭看了眼那壇子,又很快起身,退遠了些,“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我靠近了還頭昏——不會是師尊拿來暗殺我的吧?”
“殺你還需要他動手?”陸峥瞥她一眼,忽然感受到燕渡指尖動了動,立刻道,“先去查,他快醒了,你留在這不方便。”
陸桐晚呵呵冷笑:“我在這不方便,你最好也别讓他瞧見你對他動手動腳——走了。”
她說完沒再逗留,化回幼龍轉身離開,陸峥随手關上石門,低頭看着燕渡垂下的眼睫,還是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
掌心熱量頓時散去大半,燕渡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目光逐漸聚焦到面前的少年身上,他一愣:“陸峥?”
一瞬間清醒,燕渡坐起身:“你什麼時候來的?”
陸峥臉上的神情在瞬間變得委屈:“師尊忘了方才麼?”
方才……?
燕渡有些發懵。
酒香還在洞府當中彌漫,饒是陸峥在他醒前已經将壇子封起,洞府内的香氣依舊濃郁非常。
記憶慢慢回籠,他總算是想起來先前從燕澤那拿來這浮生三醉,結果喝了一口便不省人事的事。
隻是後面的什麼都不記得——居然還喝斷片了。
不過看陸峥這反應……
燕渡瞧瞧打量了一下發型未亂、衣着完整,隻有臉上滿是委屈的男主,試探着開口:“我……方才做什麼了?”
陸峥睫毛微微一顫,下一瞬垂了眼,卻是搖頭:“沒事……”
他往榻上靠了幾步,唇角扯出個笑來,又仰頭看着燕渡:“師尊方才昏睡,如今身體可無礙了?”
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燕渡總覺得陸峥這反應中有幾分強顔歡笑的意味。
于是便更心慌了,燕渡連忙抓住他的手:“我無礙,隻是酒勁太大,方才醉狠了有些昏頭——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了?”
他都昏死過去了,也不至于酒後亂.性之類的吧……莫非是發什麼酒瘋把人吓着了?
“當真無事,師尊,”陸峥看着他這模樣,不動聲色地彎了下唇角,反握住他的手,“隻是方才弟子前來,師尊才替弟子開了門,之後又昏睡過去,弟子便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