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黑沉,風疾且寒。
魏乘瀾和徐長安回府時,剛好撞上了五皇子一行人驅着馬車離開将軍府。
五皇子的随行護衛面色如常,看不出此番離開是因為何事,幾個服侍的小宦官反倒一臉欣喜,這讓旁觀的徐長安内心生出絲絲不安感來。
他們欣喜的到底是什麼事呢?難不成是府裡有人被五皇子給迫害了!
徐長安想到這裡,眼底浮現寒芒,但他也知曉五皇子離開将軍府是一件極好的事情,當即按耐住了沖上去朝五皇子問責的想法。
一行人行動略顯倉促,隊儀也不甚齊整,至于核心人物五皇子,被侍候身側的大宦官遮擋着身形臉孔,叫人看不清五皇子離去時的神情狀态。
魏乘瀾站在府門口,看着五皇子馬車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内,略微冷肅的臉上方才露出笑容。
“計成,五皇子此番離去便不會再返回西北,長安你可以安心了。”
魏乘瀾語調溫柔,擱在徐長安肩膀上的手掌,隔着衣服,輕揉了揉徐長安肩頭,以示安撫。
徐長安眼底冰雪消融,現出一片驚喜,他仰頭看向魏乘瀾,求證道:“這便是你提過的驅人法子?”
“是的。”魏乘瀾攬着徐長安,将人往府裡帶,外頭變得越發寒冷,是時候回房沐浴更衣休息了。
現下五皇子一事已經得到解決,将軍府短時間内不會受到威脅,等那五皇子回到京都,怕也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
這期間内,足夠将軍府想出萬全之策來,若強硬一些,待仔細謀劃後,推翻現下的皇權,取而代之,亦無不可。
兩刻鐘過去了,魏乘瀾帶着徐長安回到清瀾院。
阿和早早備下了熱水,兩位主子剛回來,他便快步上前詢問:“主子,郎君,熱水已經燒好了,可要現在沐浴去去寒氣?”
魏乘瀾想了想,便道:“服侍你主子先沐浴,再去熬一碗姜湯來,祛除外寒更要祛除内寒。”
徐長安聽到姜湯二字直皺眉,嫌棄得不行:“又喝湯藥?姜湯可辣了,可以不喝麼?”
魏乘瀾嚴詞拒絕:“不可,風寒入體百金難祛,你本就體弱,不做好預防之事,後患無窮。”
“先去沐浴,沐浴完喝姜湯剛剛好。”說完,魏乘瀾便推着徐長安走到浴房裡去,阿和很有眼力見,也緊跟着。
安撫好徐長安情緒,魏乘瀾從浴房裡走出來,站在廊下,被夜風拂面。
想到今晚的晚膳尚未解決,他便轉向廚房裡去,看看廚房師傅們準備了哪些菜色。
若師傅們備下的菜肴多數不合徐長安胃口,他便親自下廚,給徐長安簡單做幾道可口小菜,開胃暖胃。
他走到廚房時,兩位師傅正坐在廚房外的背風空地上用晚膳,時不時唠兩嘴嗑,說的都是家中子女的親事。
見魏乘瀾走進來,兩位師傅連忙利索的放下手中碗筷,順手抹平因久坐而壓起的衣服折痕。
“郎君,可是過來提晚膳的?何不讓手下人來提,大冷夜的自己跑過來,您身體還弱着呢,可不能長久受冷風吹。”師傅下意識關心起魏乘瀾來,便多唠叨了兩句。
魏乘瀾看了兩位師傅一眼,語氣還算溫和:“長安不喜歡藥膳,我過來瞧瞧晚膳情況,免得叫他今晚餓着肚子。”
說起藥膳,兩位師傅立馬耷拉起眉眼,一個勁兒歎氣:“小主子身體精貴得很,将軍和夫人一直擔心調養不好他的身體,便派我們二人過來,給小主子做的早膳、午膳、晚膳,必須得是藥膳。”
“小主子若是餓了,多少總會吃一點藥膳下去,這樣一來,多少也算補了身體。”
說完,師傅二人便垂下腦袋,畢竟小主子每次都不吃藥膳,預想之中的“補身體”完全是将軍和夫人的“一廂情願”。
但他們作為下廚的人,是沒有權利反抗的,上頭如何吩咐,他們便如何做事,容不得絲毫差錯,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主子們的想法。
“罷了,你們繼續用膳,不必管我。”
魏乘瀾知曉與他們二人多說無益,當即歎了口氣,進入廚房裡去,脫下外袍,挽了袖子,着手準備食材。
有了師傅這些話,備好的菜肴都不用看,他便清楚裡頭全是藥膳,如此一來,晚膳就需要他親自下廚做。
今夜時間有點緊,且時間不是很好,許多食材經過白日裡的熱氣烘烤,都變得不太新鮮了。
看着菜架子上擺放的食材,魏乘瀾選了五樣還算新鮮的出來,做今晚的晚膳。
肉類應是今晚才買的,顔色十分鮮豔,肉質新鮮,他打算把這份新鮮的豬肉拿來做一道微辣的蒜蓉白肉。
西北特産的地蘑菇摸起來很硬,顔色白嫩潤澤,新鮮度很好,那便把它切了做一道快炒白菇片,軟嫩滑口。
至于新鮮的蔬菜,他學了宋霖的法子,做了一盤微甜口的涼拌酸辣時蔬,徐長安也十分愛吃這道菜。
至于滋補湯水,仍然是徐長安愛喝的奶白色香菜魚湯。
西北雖然缺水,但一兩處大的湖泊還是有的,隻不過水流分支極少,水源地零散不集中,再加上天氣幹燥,取水不易,這才導緻的缺水。
像湖魚、湖蝦、湖蟹,西北都産有,但比起南方沿海地域的個頭要小,且産量不豐罷了。
鐵鍋大火,約莫過了兩刻鐘,魏乘瀾便做好了這三菜一湯,把飯菜盛裝進食盒裡,他便拎着食盒返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