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千風神殿被銀輝鍍上一層凄冷的色彩,讓這片本就荒涼的遺迹平添了幾分寂寥。
少年坐在倒塌的石柱上,仰頭看着月亮。他沒有看向一旁身形挺拔如松的丹恒,聲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語。
“我其實記得很多東西。”少年回憶遊戲裡的劇情,然後肯定地開口,“甚至有些可能是秘密……”
“我也記得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想不起來的隻有自己的名字。”
一個在漫展上打遊戲的coser,漫展上一抓一大把,怎麼偏偏是自己呢?
少年恍惚地張開手掌,金色的長劍出現在手中,随後似乎受到某種力量引導,一股紫色的能量慢慢覆蓋上了金色的劍刃。
紫色的能量洶湧爆裂,似乎比金色長劍更加難以控制。
少年揮了揮手,解散了那股來自深淵的紫色能量,然後閉上雙眸,感受着自己體内白色與紫色的能量互相交融,似乎相處十分和諧。
這就是雙子的能力嗎?少年回憶起遊戲中旅行者淨化深淵力量的畫面。
那似乎是——吸收?
也許是沉默的時間太久,少年聽到一點衣料摩擦的聲音。他擡眸,看着丹恒坐在了旁邊,月光打在他精緻的眉眼上。
“不必愧疚,在前往羅浮之前,列車上也無人知道我是持明族。”
“不,我隻是……不知道怎麼說,我本應該是個旁觀者。”
少年晃了晃雙腿,整理了一下語言,問道:“丹恒,你覺得一個人出現在世界上是有使命的嗎?”
“我大概有吧,因為或許我什麼都不做,世界就會毀滅了呢?”不等青年回答,少年自問自答。
“……但為什麼是我?”
“我不是不想幫助大家,可為什麼要我以這個身份?”
反主空能是普通人嗎?普通人的自己能承擔這份責任嗎?
“萬能的丹恒老師。”少年看向身旁的聽衆,“你覺得我應該承擔這份責任嗎?”
“我不是萬能的丹恒老師。”出乎少年預料,丹恒第一次反駁了少年對自己的稱呼,“我……其實和你有一樣的困惑。”
丹恒沒想到,少年竟然和自己一樣,受到記憶的困擾。
少年的疑問也正是他的疑問。
人生來就有使命嗎?
也許普通人沒有,但持明龍尊一定有。他必須為了持明考慮,必須負起族群衰退的責任。
“我雖然坐上了列車,可上一輩子記憶的碎片,上一輩子有關的人仍然纏繞着我。”丹恒聲音幽幽。
“你是丹恒。”少年的聲音格外堅定。
他是丹恒丹楓二人論的擁護者,持明族轉生就像輪回,隻不過是死後喝了兌水的孟婆湯。沒到底上輩子承受了褪鱗那麼慘的死刑,這輩子還要背負罪孽。
少年想到從出生起就被關在獄中的丹恒,罵罵咧咧:“龍師傻逼!”
想了想,感覺少了點什麼,接着罵道:“十王司也傻逼!”
少年的情緒如同烈火,分明被清冷的月光籠罩,少年的那雙眼眸卻仿佛燒着熾烈的光芒。
“好了。”丹恒放緩聲音安撫,擡起手輕輕地摸了摸少年頭頂,“雖非我本意,但那次的轉生,到底……”被動了手腳。
丹恒的世界從不非黑即白,如果有人以丹楓的罪業指責他,他定會直言否認。但如果有人如少年這樣堅決否認,他又會回憶起那些深藏在記憶中的碎片。
“你還為他們說話!”少年瞬間炸毛,跳起來使勁戳了戳丹恒的胸膛。
戳戳戳!
恨鐵不成鋼。
指尖下黑色的布料柔軟緊繃,白色祥雲暗紋部分有些微硬度。少年本以為自己戳到硬硬的骨頭,卻沒想到指尖下的觸感卻是帶着一點韌性的軟彈。
咦,胸肌?
不是說好的貧窮且慷慨?
少年略略出神,手下動作也慢了下來。
丹恒伸手包裹住少年白淨的手指,輕輕捏了捏。龍族微涼的體溫傳遞到了少年的指尖,“别生氣。”
“我于龍師議會和十王司沒什麼好說的,隻是在想……”
“我的離開便是将一切都推給了白露。”
少年不動了,他回憶起劇情裡那個被龍師監視,被藥王秘傳包圍,就連尾巴都加上了鎖扣的銜藥龍女,比起已經成為無名客的丹恒,白露的日子也很糟糕。
如果白露是個真正任性的小龍女,她也能過得不錯。可走在豐饒命途的她無私、利他,心地善良且富有責任心,隻能默默承受那些來自外界給予的壓力。
“……傻逼龍師!”大聲辱罵罪魁禍首。
“所以,你的身份到底有什麼問題?”見到少年還氣鼓鼓的模樣,丹恒連忙轉移話題,“我聽凱亞說,那個深淵法師稱呼你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