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甯在抓周宴上的表現還有皇帝說的話很快就傳遍了前朝後宮。
皇帝嘛,身處在那個位置,打個噴嚏都會被人解讀一番。至于剛滿一歲的小皇子,從剛出生就得皇帝青眼,皇帝抱着誇着那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說是正常,怎麼正常?宮裡有些心性不穩之人憤恨地想。
一個狗屁不懂的奶娃娃,值得皇帝出生時誇,滿月時賞,周歲時抱着誇嗎?難道從秦貴妃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是一朵花嗎?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秦貴妃家世好,哥哥是首輔,太後是她姑姑,皇帝給面子。
若是換做旁人,就是真生一朵花,皇帝也不會多看一眼。
皇帝不是疼蕭宴甯嗎?以後幹脆讓蕭宴甯騎到他脖子上得了。
是的,在滿周歲那天,蕭宴甯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皇帝抱着他賜名蕭宴甯。
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蕭宴甯都有點沉默了。他甚至忍不住發散思維,例如這宇宙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三千平行世界,每個世界都有個他。
轉念又想,宇宙這問題科學家都沒研究透徹明白,他一個一歲的小娃娃想這麼多做什麼。
宇宙有沒有三千平行世界和他有什麼關系,他先把自己這輩子給活好活明白了。
宮嫔們對皇帝多次公開誇贊七皇子起了嫉妒心,皇後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皇後可不允許後宮出現自己鎮壓不住的事,殺雞儆猴般地處置在公開場合說錯話的妃嫔,其他人一看這陣勢都熄了脾氣。也是,皇帝誇七皇子像他,出生時像,一歲時性格都像,皇後和太子都沒有着急,她們急個什麼勁兒。
貴妃現在終究是貴妃,七皇子隻是皇子。她們這一鬧,倒是顯得皇後寬容大度起來。
等皇帝誇七皇子渾身上下都像他的時候,看看皇後還能不能這麼平和。
蕭宴甯過完周歲,宮裡很是安靜了一段時間。
終于忍耐到現在的蕭宴甯徹底不讓人抱了,他已經是個會走路的人,完全可以靠自己自力更生。
至于兒時那些不堪回憶的黑曆史,蕭宴甯早就主動忘記了。
九月二十九這天秦貴妃帶着蕭宴甯去拜見太後,太後看到他們臉上浮起笑意。
蕭宴甯長得好看,看起來又乖巧的不行。
來到不熟悉的地方也不哭鬧,胖乎乎的臉上又挂着大大的笑容,自然更加讨喜。
太後看着蕭宴甯道:“是個讨人喜歡皇上很喜歡七皇子。”
秦貴妃有些得意也有些不好意思:“姑姑别誇他了,他聰明着呢,都聽得懂。”
太後臉上的笑意深了幾許,有些無奈地看着她:“還說不讓别人誇,你自己都快誇成花了。”
秦貴妃有些不服氣,她說的可是實話,蕭宴甯就是聰慧。要是聽到誇贊自己的話,蕭宴甯就嘿嘿地笑,要是聽到一些說自己胖啊之類的,他就扭過身體,把屁股對着人。
這不是聰明是什麼。
太後看着蕭宴甯。
蕭宴甯站在秦貴妃跟前,他長得白嫩可愛,胖乎乎的小臉兒白裡透紅,一雙大眼睛溜溜地轉動着,裡面含着笑意,像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兒。他笑起來更是可愛,無聲地治愈着人心底的傷疤。
看着這個糯米團子一樣的奶娃娃,太後心尖一動,她道:“是個好孩子,就是規矩差了點。”
哪個皇子周歲抓周能抓出他那個陣仗,一歲的孩子知道什麼,稍微教導一下,抓一些有着好寓意的彩頭根本不是問題。
“要想孩子成才,就不能太過疏忽教育。”太後聲音略沉:“縱子如殺子,尤其宮裡,不可掉以輕心。”
秦貴妃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看到孩子調皮時她也想過冷着臉吓唬她。
但每次她還沒下定決心,蕭宴甯大大的眼睛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看到這一幕秦貴妃哪裡還下得了狠心,隻想着孩子太小,下一次吧,下一次絕對會嚴厲地對他。
然後就一拖再拖,拖到現在也沒舍得給蕭宴甯一個冷臉。
太後在宮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哪能看不出秦貴妃的心思,她無聲地歎了口氣。
她道:“我和這孩子有緣,讓他在我這裡住幾天吧。”
秦貴妃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怎麼就要住這裡了。
秦貴妃忙道:“姑姑你喜靜,這孩子年幼鬧騰的很,還是讓我晚上帶回宮,白天再帶他來玩,免得擾姑姑晚上清夢。”
太後沒看她,而是一直盯着蕭宴甯:“我這宮裡一直很冷清,有個娃娃的鬧聲也好。若他真鬧騰狠了,再給你送回永芷宮就是了。”
秦貴妃聽出太後語氣中的落寞,心下頓時有些不好受。
先皇體弱,太後入宮之後就沒有子嗣,一直到先皇駕崩,太後隻能迎其他諸王子嗣入宮。
秦貴妃能理解太後心底的憋屈和無奈,她也願意奉上一切讓太後開心,可這裡面并不包含她的兒子啊。
太後開口,今日住一天,明日就有可能住一月,後天就半年……
那到了最後太後是不是準備親自撫養七皇子?太後一直想把蕭宴甯教育成比太子還要文雅還要矜貴的人物,難道準備親自教導蕭宴甯?
秦貴妃一想到這些,心裡就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