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各派也感應到魔族站位的變化,一個個神色緊張,被魔物逼得連連後退。
先前還是互相協作的關系,分裂對立。蘇意遠語帶譏諷:“你既知沒有結果,又何必強求,他本就不該與你這種人混在一起,就是他定力不足,才會一遍遍被你蠱惑。”
段雲朗面色陰冷,扯唇一笑:“強求?本就是他招惹的我。”
“隻準他為所欲為,就不許我強求了。那未免太不公平了,他想要就可以得到,不想要就要抛棄,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段雲朗雙眸微顯癫狂之色,語氣含着難以壓制的興奮:“我總不能殺光他身邊的所有人,他如果生氣了,我也覺得麻煩,所以,我想了個絕好的辦法。”
聞言,談雪等人神情震驚,沈清珩對這種瘋癫之言微感熟悉,忍不住對談靈道:“你說你招惹他做什麼。”
段雲朗眸色幽深,懸在半空中的夙影似受到黑氣的侵蝕,神色痛苦。
沈清珩道:“像你這樣糾纏,是人都會害怕,他不逃開,難不成還能欣喜地待在你身邊嗎?”
段雲朗神色躊躇,語氣疲憊道:“那怎麼辦,這世上我就想要他一個。”
“談靈,為什麼一定要分得這麼清楚,如果大家都是魔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紛争?”
他眼裡綻放希冀的光芒:“我不能變成你所希望的正常人,那就讓你身邊所有的人都變成和我一樣的魔,你是不是就能接受我了?”
聽到此種荒誕之言,談靈心頭一震,腦子裡一片嗡鳴。
段雲朗經曆過談靈死在他懷裡的殘酷,多年苦守,複活無望,又親眼見證談靈躲開自己,獨自生活快樂,他費勁心思想改變自己,又經曆一次次失望,膽戰心驚地出現在談靈面前,自欺欺人,用失憶接近他。不安恐懼達到了極緻,人已經快被逼瘋了。
談雪道:“你想讓我們堕魔?真是荒唐,你以為你這樣做,就可以逼得我哥妥協屈從你嗎?”
段雲朗淺淺一笑:“怎麼不行,都是魔,有何分别。”
他語氣微冷道:“你們也試試,什麼都沒做,僅僅是身為魔族,就要被天下人憎惡恐懼的處境,互相理解不好嗎?”
仙門正道自是光明正義的那一方,而魔族,自出身就污穢不堪,受人鄙夷憎恨。
因為是魔,所以無論是非如何,便已經是惡了。
甯琰在仙門成長,對嚴謹法規甚是不服,他看着甯曦,莞爾一笑道:“甯曦,仙門固步自封,愚昧無知,一味遵循前人之道,不思進取,一旦出現與之不同的做法,便會被視為異類,這算什麼仙,還不如成魔來得自在,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靈霄閣出了甯琰這麼一個叛徒,在仙門各派中一直擡不起頭,甯曦多年來也因為這個大哥深受痛苦。此時形勢緊張,聽甯琰說話,甯曦煩躁地回應道:“你閉嘴!”
甯琰勸解不成,讪讪搖頭。
談靈聽着段雲朗這些言論,胸口窒悶鈍痛。
他朝着段雲朗那邊走,柔聲安撫道:“雲朗,你不過來也行,我可以過去。”
雖不知道段雲朗接下來要做什麼,但以他的能力,他說要讓所有人堕魔,就一定能做到。
段雲朗冷聲道:“站住!”
談靈腳下一頓,沒有繼續往前。段雲朗沉默片刻,輕聲道:“就站在那裡,别過來了。讓你做什麼,你是滿口答應,可反悔,騙我的事你也沒少幹。”
甯琰一招手,幾個魔物推着一個大丹爐上台,裡面滋滋冒着魔氣,翻滾激烈。
幾個仙門弟子害怕得想偷偷溜走,剛跑沒多遠,就被一層紫電擊打震了回來,這時罩着整個雲台的穹頂紫色結界才顯露出來。
穆青禾一臉難以置信,聲音幹啞:“這下完了。”
“雲朗。”談靈急道。
“别叫我。”段雲朗閉了下眼,“....别叫我,你生氣我也不會停下,就算你之後會恨我,我也要這麼做。”
他睜開眼,神色陰鸷,嗓音沉郁:“你說你什麼都依我了,這次也聽我的行嗎。”
“他們不會有事,隻是堕魔而已,沒有什麼。隻要大家都一樣,他們以後就不會說什麼了,你也不會再為難了。皆大歡喜,不是很好嗎。”
籠罩在夙影身上的黑氣如蛇一般露出尖牙,不住地往夙影身上咬去,她痛苦哀嚎,身上越近虛化,衆人看着她表情扭曲猙獰,面目突然碎裂,紅瞳一震,慢慢失去光彩,纏繞的黑蛇驟然一緊,空中妖靈霎那間消散成一團血霧。
滿溢而開的血色霧氣飄然在空中,仙門各派瞠目結舌,臉色僵硬恐懼。
沈清珩愕然道:“他簡直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