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涼介略有幾分釋然的笑着拍了拍拓海的肩膀,“找到了對賽車的熱愛,還主動跑到赤城山挑戰啟介,這不是十八歲的藤原拓海會做的事情吧。”
被來人直接了當的戳穿了自己的不同,拓海終于将眼前的人與今天的異常聯系起來,“涼介先生,也是忽然多了一段記憶嗎?”
“與其說是記憶,不如說是體驗了一段人生,那種感覺,太真實了。”眼見拓海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高橋涼介心裡松了口氣。
“呼……”拓海長舒一口氣,頂着的肩膀略微塌下,神色肉眼可見的松弛下來。Project D階段的高橋涼介先生是藤原拓海最信賴和敬重的領隊,即使時隔這麼久,無形中拓海看向高橋涼介的眼神依舊帶有幾分敬畏。加上拓海之前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這時候他們還不熟悉,以至于無比緊張。
這些微小的表情沒有逃過高橋涼介的目光,熟悉的小動作好像是回到十八歲的藤原拓海,他也曾是這麼小心謹慎的面對自己,就像期待獎勵的小狗,比賽後幾句鼓勵就能讓他開心起來。他放松的坐回長椅,手臂倚着腦袋無聲地笑着,真好,這一切并不是一場夢。
拓海跟着坐到長椅的另一側,注視着涼介先生少見的情緒外露,“那個……涼介先生,還會開展Project D的,對吧?”
“嗯,看到拓海這麼熱愛着賽車,作為Project D的領隊,我也不能放棄呢。”無論是前世在各種賽事中迅速成長的拓海,還是經曆車禍後依舊堅定的熱愛着賽車的拓海,都像是閃閃發光的鑽石,“那個時候……很疼吧。”
“啊?”拓海愣住了,他當然知道涼介先生講的是什麼,半響撇開視線,不再看面前這個引領他進入更廣闊賽車世界的男人。如果是前世,面對老爹和阿樹等朋友的安慰,他總是淡淡的說一句都過去了。可是這個時間點,面對涼介先生,他無聲的張了張口,卻沒辦法講出這句話,隻是沉默着。
沒有期待拓海的回答,涼介自顧自的講着,“在Project D結束之後,我也一直關注着拓海的比賽。從山路飙車,到拿到WRC的參賽權,拓海的車技進步了很多,已經很努力了。”在Project D項目中,高橋涼介一直都知道,拓海和啟介是兩種不同性格的人,啟介需要自己不斷的引導,适當的壓制着他耐心練習和學習理論知識,而拓海在長年跑秋名的過程中已經習慣了枯燥的訓練過程,更多需要的是自己的鼓勵。而這,也是涼介在Project D中一直做的。如果不是重新回到車禍前,這些鼓勵和寬慰涼介永遠不會說出口,他怎麼忍心讓拓海去回顧那些無比接近夢想又忽然折翼的時光呢。
“如果重新開啟Project D,我可以請求涼介先生一件事情嗎?”也許是因為和老爹交流過了,也許是因為車禍尚未發生,涼介先生忽然提起車禍的事情,拓海心中覺得酸澀,但沒有特别痛苦,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無論涼介先生是否還想在秋名和我跑一場,我都希望涼介先生不要選擇隐退。”前世拓海遲鈍得在很久之後,才發現自己對賽車的熱情,在和涼介先生比賽時也是懵懵懂懂,體會不到衆人對涼介先生隐退的遺憾。直到在Project D中,才感受到曾經被稱為“赤城白慧星”的涼介先生的魅力,當時的涼介先生更多專注在數據分析和領隊的工作,加上拓海在雙方的關系中更多是被動接受教導的角色,因此也沒有機會提出這個請求。
“嗯?拓海為什麼會想起這件事情呢?”高橋涼介帶着幾分詫異看向拓海,即使他知道前世的隐退很多賽車迷都為他遺憾,弟弟啟介也是,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高橋涼介有自己的規劃,很少會對他的決定提出質疑。
“涼介先生不是一個坦率的人呢。Project D,對涼介先生來說,是Dream,對嗎?”D一直被認為指代Drift,這一個解釋十八歲的藤原拓海不曾懷疑過。可是二十八歲的拓海,隐約的感知到了車隊組建者不曾宣之于口的遺憾。尤其是前世漫長的康複階段,獨處時無數次悼念未盡的夢想和回憶年少肆意時光,往日總總如走馬燈般回放,每一個細節,清晰地好似刻在腦子中。任教期間,拓海甚至開始将自己代入涼介先生的視角,放棄了賽車的夢想,看着自己培養的選手在夢想的道路上前行。
這次輪到涼介避開拓海的視線,沒想到拓海這麼直接的說破了自己隐晦的心思,但涼介懷着一種扭曲的心思,不願意開口承認,那樣仿佛在向命運承認自己的落敗,即使他在十年前,已經真真切切的輸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