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最終還是離開了醫院。
對于她的離開,導師并不意外。
有人将雲想在短視頻APP發瘋的視頻轉發給導師,調侃說:“看來是我們醫院将她逼瘋了。”
導師隻平靜地瞥了一眼将視頻分享給她的學生,“我剛來的時候,比她還瘋。”
學醫哪兒有不瘋的,隻是表面平靜罷了。
她年輕的時候,也曾想過辭職。
不過她和雲想不一樣。
學醫這條路自始至終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而雲想是被動的。
雲想走後,醫院裡也有不少醫生和護士談論她,拿她當反向标杆,是放棄醫學的案例。
身為雲想的導師,她最聽不得就是身邊人貶低她的學生。
“她不是放棄醫學,”導師擰眉望着那些八卦的人群,沉聲道:“她隻是終于學會了,正視自己的内心,去追尋心中最原始的夢想。”
“她很勇敢,甚至比我們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勇氣。”
每個行業都有許多人離職,醫院也是如此。
醫院對現在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份比較體面的工作,也是一份可以勉強維持住溫飽的工作。
有人為了體面留在這裡,也有人是真正地熱愛。
真正熱愛醫學的人,在工作的每一天都是享受。
可那些為了體面留下的人,每一天都是煎熬的。
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可以行走的監獄。
而當初的雲想便是因為一份體面将自己留在了醫院,禁锢住了她最原始的思想,一天一天地頹敗,凋零。
好在她走出去了。
雲想的第一場演唱會是在夏臨舉行的,她特意給導師寄了幾張票,還包了春晖與夏臨來回地高鐵票,希望她帶着孩子來看。
導師也許久沒有放過假了,正好雲想給她發來了演唱會的票,她也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于是便帶着孩子和丈夫去了雲想的演唱會。
演唱會上導師碰上許多同事,其中有不少在她的跟前說過雲想八卦的同事。
對視上導師目光的瞬間,幾人有一瞬的尴尬,但當音樂響起的那一瞬,所有的一切便都煙消雲散了。
看着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雲想,導師勾唇笑了笑。
雖然醫院的舞台不是她施展才華的舞台,但那裡也留下了雲想的故事。
舞台上,雲想唱了一首給醫護人員的歌,取名為《燈火長明》。
是她在急診時的歲月,也是她在醫院看到的人情冷暖。
“媽媽,台上的那個姐姐好眼熟啊。”女兒盯着舞台上閃閃發光的雲想眼睛亮亮的,她問:“媽媽,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她啊。”
“當然見過啦,”她大聲回答女兒,“她是媽媽的學生,以前跟媽媽在一個醫院工作。”
“那她現在怎麼在舞台上啊?”
“因為她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這些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入了許存之的耳中。
許存之擡眸望着舞台上閃閃發光的雲想,也跟着笑了。
當她離開醫院去追尋夢想的時候,她才真正地找到了自我。
舞台上的她,很開心。
她很喜歡現在的她。
雲想并不知道許存之曾看過她的第一場演唱會,更不知道他那時就坐在她導師的身後。
當演唱會散場,雲想跑下舞台尋找導師的身影。
看到雲想下台,許存之迅速戴上口罩,轉身向後走去,淹沒于人海之中。
…
林洽帶雲想和許存之去吃火鍋,她說吃火鍋最能促進人之間的感情了。
雲想本想和林洽坐在一側,沒想到林洽坐下後迅速将包放到了她身側的位置上,隻給了雲想一個去對面的眼神。
注意到林洽目光的雲想嘴角微微抽了抽,她心裡明白林洽的意思,但這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
林洽堅持不讓座,雲想無奈坐到了許存之的身側。
雖說知道林洽是為了她好,但當她看到林洽那有些欠的表情時,就想惡搞她一下。
“好懷念以前我們坐在一桌吃飯的時候啊,”說着,雲想特意擡眸看向林洽,故意拖着調子說:“那個時候……我們是……”
雲想的話還沒說完,林洽立刻猜出了雲想要說什麼,她剛将剛剝好的瓜子塞進雲想的嘴裡,留下一句“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