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去的孝仁公園,公園裡有一條長達兩千米的跑道,每天晚上都有不少健身達人跑步,也有一些小情侶手拉手在前面散步。
因為雲想的特殊身份,所以和許存之并肩站在一起的時候,雲想總是戴着口罩的。
如此惬意輕松的時刻,雲想突然有點感謝疫情那段時間大家養成的戴口罩的習慣,讓她不再是異類。
跑道兩側的路燈很亮,将地面的影子照得很清晰。
他們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并排走過了。
雲想望着跑道上倒映的影子,他們緊緊貼在一起,由遠及近,在由近及遠……
雖然在春晖市住了十幾年了,但雲想還真從來沒有來過孝仁公園散步,更沒見過那在廣場中央跳舞的中年女人。
那些中年女人身側,都拉着一個模樣看起來五六歲的小孩子。
與其說他們是來跳廣場舞陶冶情操的,不如說他們是來遛娃的。
與他們共舞的不再是那污名化的交換伴侶,而是血緣關系最近的孫子、孫女。
他們攜手共舞。
每個人都很快樂。
每過一個小廣場,雲想總能看到一個小方隊。
除了那些跳舞的小方隊外,還有組織競走的長隊。
隊長穿着一身休閑的運動裝,頭戴一頂紅色的帽子,腰間别着一個小音響,放着當下流行的DJ曲,一起向前走着。
望着他們這充滿精力的模樣,雲想不由得投出來羨慕的目光。
她想着,如果她也能像他們這樣有活力就好了。
可是她沒有他們那樣的活力。
自從高中畢業之後,雲想便再也沒有提起過精神來了。
她每天都很困,工作完以後隻想在床上一癱,哪裡都不想去,也不想動。
可唱歌時的她就又是另一副模樣了,仿佛永遠精力充沛。
唱完兩個小時後,她覺得她還能再來兩個小時,甚至可以決戰到天明。
但當她走下舞台時,她便失去了所有力氣,隻想睡個昏天黑地。
以往若是突然讓雲想徒步走個兩千米她是很累的,可這一次,她身邊站着的人是許存之。
隻要是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不說話,時間也總是過得很快很快。
走完一圈之後的雲想并沒有覺得很累,周邊的音樂聲慢慢小了些,有部分跳廣場舞的分隊開始撤退了。
許存之也注意到了周邊的情況,可現在還沒有到他們進入公園時的入口,還要走一會兒。
周邊慢慢清靜之後,兩個人靜的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雲想擡眸看他。
許存之地視線一直落在前方。
明明他的腿很長,平常走路時邁的步子也很大,為了跟她在一條起止線上,他總是在遷就他的步伐。
周邊靜谧的氛圍令兩人都有些尴尬,互相對視一眼後,是雲想先張了口。
雲想努力尋找話題,想到昨天許存之那樣匆忙離開是為了去醫院看他的嫂子。
“對了,你嫂子得了什麼病啊?”問出這個問題後,雲想瞬間閉嘴,甚至很想扇問出這個問題的嘴巴兩下。
她怎麼專挑他人隐私去問啊?
“大概是七年前,我哥和嫂子婚後度蜜月去爬山,到山頂的時候遇到了高中的同學,嫂子和那人多聊了兩句,便從山上滾下去了,變成了植物人。”
“啊?”雲想不可置信地看向許存之,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怎麼會這樣?”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将嫂子從山頂推下去的,推她的人當天便被捕了,那人也因為故意殺人罪而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對不起,提起你們的傷心事了。”雲想抱歉地看向許存之。
“你沒必要抱歉,現在嫂子已經醒了,這對我們一家人來說,都是好事。”許存之回頭看她,良久才道:“我嫂子你也認識。”
“啊?”雲想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我也認識嗎?”
許存之點頭“嗯”了聲說:“是我哥高中時的同班同學陳織杳。”
有了許存之地提醒,雲想慢慢回憶起了他口中的那位“嫂子”。
在雲想的記憶中,陳織杳是很端莊的長相,是和許存周齊名的學霸。
她還記得在學校優秀生公告欄處看到過陳織杳的名字,她的名字就在許存周的右面,他們都是很優秀的人。
在學校時雲想也見到過許存周和陳織杳兩次,兩個人說過的最多的話便是這道題該用什麼解法,他/她有一個新的方法……
那時他們的眼中絲毫沒有對對方的愛慕,隻有将對方踩在腳下的決心。
不止她,就連許存之也是這樣以為的。
直到跨年夜的那一天,他們看到了一起逃課出來的許存周和陳織杳。
兩個人靠在一起,攜手望着那升上天空的煙花,燦然一笑。
而站在他們不遠處的二人,恰巧記錄下了眼前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