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鞭子
紀遙春在黯然銷魂宗适應得很快,又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個沒有歸宿的人。在哪裡都能活,在哪裡都一樣。
年少時她認為萬古劍宗将會是她一生的歸宿。但是後來她發現追逐一個人,想要讓其作為自己的歸宿和信仰這件事實在是太難了。
安頓下來不久後,汪沉代表萬古劍宗送來了些禮物,說是紀鴻遠掌門為仙門大會上對她的過激行為的補償。
紀鴻遠就是這樣傲慢的人,絲毫不提“歉意”,隻說“補償”。
裡面有一袋靈石和一把萬古劍淬煉的短刃。紀遙春拿了拿袋靈石,卻将短刃扔給了汪沉。
“我用不上短刀,師兄修劍道,多個武器是合适的。”
她已經不用劍了,留着也是無用。
“師妹……”
汪沉有些苦澀地開口,“其實還有一樣。”
他閉上眼睛,像是無可奈何終于下定了決心般,伴着出鞘的鋒利聲,一把明晃晃的劍沖着她刺來。
紀遙春注視着他,那劍尖停留在她額前兩寸。
“這也是紀掌門的禮物?”
“掌門吩咐,汪沉不敢不從。”他将劍收起來,有些不敢看她,“得罪了,師妹。”
汪沉離開了。
大概紀鴻遠想試試她,通過她的反應來佐證自己到底是不是紀遙春。畢竟遙春隻是戊等靈力的弟子,汪沉則是甲等靈力的弟子,如果她把那一劍掀開,就很容易讓人起疑心。
但其實紀遙春隻是覺得沒必要為難汪沉而已,是老登本人的話她會毫不猶豫打回去。
剛轉身,就看到池載陽正斜倚在宗門前的石碑上看着她,身形慵懶,像隻剛從冬眠中醒來的獸類。鞭子就垂在他身邊,被黑色指套緊緊攥住。
山間的風正吹着他的衣擺,見她看過來才露出一抹笑。
……
修煉結束後,弟子們累的汗涔涔,坐在一旁樹下休息。
黯然銷魂宗背靠着一座山,環境幽清,紀遙春覺得如果夜裡在此賞月,一定别有一番風味。
有個弟子随口一問:“遙春師妹,你為什麼叫遙春啊?”
紀遙春不合時宜地想起從前排練過的話劇裡的一句台詞——“羅密歐,你為何是羅密歐”。
可是總不能暴露身份,于是她編了個故事。
“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天空閃過一條巨龍,她推開窗遙遙一看,那個龍身上長滿了春筍。所以給我取名叫遙春。”
幾人面面相觑。
“那為什麼不叫龍筍?”
“對啊,為什麼不叫推滿?”
“還有閃看、巨筍?”
巨筍……紀遙春無語地說不出話。她真覺得如果取了這個名字,不用努力,很快也可以名揚天下了。
不過能看出來大家都非常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取劍宗之恥的名字。
“紀遙春”這個名字已經跟暴力、善妒、騷擾這些詞挂鈎了。
“對了,師姐師兄們為什麼要加入黯然銷魂宗?”她及時轉移話題,想要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新宗門。
“哦,說到這個。我是一志願靈植宗失敗調過來的。”
“我是一志願靈獸宗失敗調過來的。”
“我是從卷卷宗逃出來的。”
……
怎麼都是從别的宗來的啊!
一位師姐解釋道:“因為我們宗門是一個很新的宗門,起初沒什麼知名度。但是掌門很厲害,短短幾十年就讓黯然銷魂宗擠入榜單前十了。”
“而且,這邊的條件很寬松。結道侶生子可以不用退出宗門,宗門還會給靈石支持。”
“但是掌門不允許師生戀。”一位師兄打斷她,失望地低下頭。
師姐諷刺道:“說不定就是因為你太熱情吓到了掌門,掌門才立了這個規矩。你這不正好可以練黯然銷魂抽了嗎。”
随後又春風化雨繼續對紀遙春道:“遙春小師妹,如果你日後遇到了心愛之人,要結為道侶,一定要跟我們說啊。”
弟子們紛紛看向她,眼中帶着期待。他們雖然很多人是從别的宗門調來的,但很巧的是他們心底幾乎都有愛而不得的經曆。所以他們也希望在身邊看到一個得償所願的樣例,在這一點上紀遙春覺得他們很善良。
“我沒太有找道侶以及生子的想法。”她十分誠實道。
“為什麼?你還這麼小,就已經黯然銷魂了嗎?”
師姐師兄們開始八卦她的感情史。紀遙春不知道龍傲天算不算其中一條,她不喜歡龍傲天,隻是執行的任務剛好是“喜歡”他。
于是她對此避而不談,隻是簡略說了一下自己的感情觀:
“我覺得可以一起,但是不需要這種忠貞的誓言和身份定義來約束。有情就一起,情淡了就分開。”
此言一出,好幾位弟子傻了眼。師姐愣愣道:
“師妹,你這話說得像劍宗的龍傲天。”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