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的靴子染紅，正好襯她的一襲紅色嫁衣。

不好的預感萦繞心頭，她飛奔出去，聽見外面正有魔族大喊：

“來人啊！抓住她們！”

李鵲抓住紀遙春的手帶着她拼命向外跑着，魔界的風吹不散她從地牢中帶出的血腥氣，身後是越來越嘈雜的腳步聲。

離開魔界前她沒忍住回頭望去，看見池載陽遠遠的身影，她們跑地太快太匆忙了，沒有看清他的表情。

“别看了，馬上回仙界！”李鵲很着急的樣子。

紀遙春喉口似乎氲着一口血氣，苦辣地讓她張不開口。

她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鞋子都幹了，身後沒有魔族追上來，但是李鵲仍然拽着她往前走。

紀遙春愣愣地，直到回到了黯然銷魂宗門口。看到了正在悠閑等待的龍傲天，和一臉擔憂的池采華。

未等紀遙春開口，池采華先迎了上去，抓住她的胳膊。

“他怎麼樣了？”

“他怎麼樣了！”

龍傲天走過來擠開焦急的池采華，“别對她動手動腳，你沒事吧？”這句話說完，他的臉色卻突然凝固了，随後逐漸變得很難看很難看。他注意到紀遙春脖頸處有一個淡紅色的痕迹，他太熟悉這種痕迹是怎麼來的了、是做什麼來的了。

紀遙春沒注意他，望向池采華，“他是敵人了。”

“什麼意思？”池采華像瘋了一樣又湊上來，被李鵲拉走了。一邊走一邊掙紮着，問池載陽到底怎麼樣了，李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開。

紀遙春就像洩了氣一樣，手緊緊拽着鞭子，神色很茫然。龍傲天覺得那種茫然似乎很悲傷，像一場迷霧，很輕易就能變成一場憂郁的大雨。

但是他并不打算安慰她。

他就不是來做這個的。

紀遙春看着他，問道：“李鵲說你有急事找我，什麼事？”

龍傲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繞着她身邊轉了一圈，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

“不會吧……你這個表情，你真愛上他了？”

夢境再次浮現眼前——你愛上我了？

你愛上他了？

紀遙春重複道：“什麼事？”

龍傲天嗤笑道：“你覺得我會看不懂女子的心思？”

他似乎看起來有點生氣，紀遙春不明白他為何生氣，若要真論生氣，該生氣的應當是她。

“我給你好臉色這麼久，任你打任你罵，你居然給我愛上他了？”

龍傲天的語氣越來越重，最後已經變成一句充滿怒氣的質問了。

紀遙春眸中寒意點點，瞬間殺氣畢露，上前一步。

“想死？”

“哈哈哈！”龍傲天笑了起來，還不忘躲開她的手，“沒關系，那我們說正事。”

“我答應過幫你保守一個秘密，你猜這個秘密是‘你是紀遙春’還是‘池載陽是魔界之人’？”

他的語氣逐漸變得惡毒，像是忍耐了很久一樣，在頃刻間爆發。

“你要讓我看到些好處，春兒……我理解你求而不得的心情，我也願意重新接受你，甚至反過來追求你。”

什麼？龍傲天到現在還以為她喜歡她，因為他殺了自己而鬧别扭？

龍傲天自信道：“你非要和我同去迷霧森林，還給我拍黃瓜吃，難道不是擔心我喜歡我？”

令她反胃的話語伴着從魔界嗅到血腥的不适感一同湧上，紀遙春捂着肚子，突然就開始嘔吐。彩虹彌漫開來，龍傲天怒極反笑，恨不得上去把她的胃袋摘了。

紀遙春一隻手拽緊他的領子，“什麼破秘密，你一個也不用保守！”

她松開手，将他往外推，神色中滿是疲倦和暴怒，叫人看了生寒。

“告訴紀鴻遠，仔細點魔族的進攻。然後，讓他想殺我就親自來見我。”

“不。”龍傲天不以為意道：“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兩天之後仙界各宗門要在封雪崖下布陣防禦魔族。在那之前考慮好了來找我，考慮不好，你就想想怎麼跟衆宗門交代吧。”

“最好，今晚就來找我。”

他深深看了紀遙春一眼，毫不留情地禦劍離開了。

仙魔大戰在即，各宗門要求掌門和所有長老、弟子前去用靈力布陣，陣法布成後，還要選擇一名宗門的優秀弟子守陣。封雪崖在萬古劍宗，也就是仙界的中心位，是布陣的好地方。

這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仙界百年來的第三件大事了。

紀遙春看着地上的一片彩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很快沒入土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一個綠色的小苗，一晚上過去後，竟然已經開始結果實了。

池采華一邊松土一邊用複雜的眼神看着紀遙春。

“你能再吐點不？”

紀遙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吐一次感覺身體都被掏空了。

她不想再被龍傲天惡心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