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我提起過,她專門調理也驗血過了。”
“實習體檢,柳依依查出來有乙肝。大家一個班的總在一起吃午飯,依依說她對乙肝不了解,就知道姜小魚有乙肝,懷疑的語氣開玩笑說,不會是被姜小魚傳染的吧。”
“她還真是張口就來,就算是吃飯那也是各吃各,分餐吃的。說起來我租房被坑錢,姜小魚還幫她說好話,背後還來這麼一套,自我臆想是被姜小魚唾液傳播的乙肝啊。”
時靜螢一臉震驚,也并不耽誤她一長串下意識的反駁。
連一旁安心吃飯的林翊楠都有些石化,筷子半天沒動,半晌才說了一句,“乙肝吃飯傳染的概率比較小吧,大部分是血液傳播,性接觸傳播跟母嬰垂直傳播。”
“你知道的還挺多。”時靜螢突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說起來我奶奶做手術的時候,也感染過乙肝,我之前就是怕抽血的時候針刺傷,職業暴露感染艾滋梅毒這些,才不喜歡在醫院實習。”
“你擔心的也沒錯。我朋友也在醫院實習,聽到類似的事,是位實習護士。”
安悅說起這件事的語氣滿是惋惜:“倒貼上班,生活費也少,自身壓力很大,給患者抽血,沾了病人血液的針頭紮在實習護士的手上。”
時靜螢想起自己課上抽血,老師說大家都是同學,年輕健康,也都體檢過,碰巧她抽血的姜小魚就感染乙肝。
醫院來往的病人,年紀涵蓋巨大,抽血檢查的項目涉及乙肝、梅毒、艾滋高強傳染性疾病更多。
時靜螢也因此退縮,不願去醫院實習,就是因為害怕跟龐大的恐懼,她格外能理解那位護士的想法。
“因為出現了職業暴露,實習護士詢問患者的過往病史時,病人隻提起有乙肝,其他的都沒說,閉口不談。實習護士已經有點難以接受了,沒想到檢查出來,患者還有梅毒。”
“誰知道這樣的消息能不崩潰啊。”
時靜螢手裡的筷子落下,眼裡的震驚,像是被席卷的風暴裹挾在内,愣在原地無法逃跑。
“恐怕那個女孩子知道的時候,早就心态奔潰了。她跟領導提起,反而被主任還有上級領導罵了一頓,哪怕我在醫院實習,被領導罵了尚且要緩一陣,更何況,她驟然變成了患者,阻斷藥得自費,她家裡又重男輕女。”
時靜螢聽到重男輕女四個字開始惋惜歎氣,也猜到大概的結局,可現實往往更加曲折。
“女生的男朋友知道了,在醫院門診那種人來人往的公衆場合,謾罵分手,她家裡重男輕女,男朋友辱罵分手,工作也被領導指責。女生傷心欲絕,吃下過量的阻斷藥,結果胃出血,多髒器衰竭。沒搶救回來,她的帶教老師也離開這個行業了。”
時靜螢聽後沉默良久,皮炎發癢,上班還得帶着手套,接觸濃硝酸,對她而言,已經難受不堪,老媽雖然不太支持,可是租房的錢跟生活費并沒有虧待。
租房,實習,進入社會真的是要遭受各種私人毒打。
人真的好脆弱。
一個人呆在出租屋需要自我派遣的時候,時靜螢甚至自己跟自己說話,大概是孤獨了太久,找流浪貓想揉揉腦袋反被老變态掐臉,回出租屋依舊惴惴不安。
那麼多黑暗時刻往後延申的每一秒,都蔓延着巨大的恐慌,終于在警察局奔潰得嚎啕嗚咽。
可是在那個被巨大恐慌籠罩的那一秒,就那一秒,有人看到了濕漉漉的她,糟糕得像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一樣。
對林翊楠,她有無比的感激,被人傷害後,對人下意識的疏離,仿佛跟人隔着一層膜,難以靠近。
可是林翊楠毒舌的語氣,嘴硬心軟的模樣是那樣的熟悉,抹茶餡的太陽餅也那樣的甜。
身後的人似乎打翻了碗,番茄蛋湯一瞬間傾灑在地面,番茄也不似以往的紅潤,正如那人慘白的臉。
是卷了頭發,衣着打扮變了好多,眼裡圈着淚水沒有滴落的澹台粼音跟姜小魚。
六人寝裡粼音跟誰關系都好。她們會在一起,時靜螢并不意外。
安悅跟姜小魚關系也不差,她們寝室關系還算和諧,要不是她跟依依出了租房的事,她們六人彼此之間的關系都算好。
可姜小魚這個被八卦的本人卻出現在這裡。
攥緊的拳頭,落下的眼淚,一瞬間蔓延成風暴。
“小魚,你們怎麼也會在這裡!”
沒想到她們說起的八卦主人公,姜小魚就在背後。
“我來,确實有事想問安悅,小賀跟我說了,本來我還不信他那個大嘴巴,偷偷坐在你背後,是想給你看我新的發型跟衣服的,沒想到……”
真的是修羅場啊,安悅默默歎氣,果然背後不能說人,但還是硬着頭皮開口:“你想知道的,應該也都聽到了,我午休時間也過了,得回去上班了。”
時靜螢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怎麼會突然想到來找安悅的。”
“你手怎麼了?”
兩人同時開口。
“我先問的。”
姜小魚又吸了吸鼻子,“你先說吧。”
“我可能是因為接觸濃硝酸吧,天天戴手套,結果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