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一頭紮在床上,吩咐謝忱:“趕緊,給我揉兩下。”
謝忱的手剛伸過去,房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打開,雪寶穿着一件小鴨子的連體睡衣,搖搖晃晃跑進來,懷裡還抱着朱迪:“我想跟你們一起睡。”
兩個人自覺分開,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他:“來吧。”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換好裝備,一家三口直奔雪場。
雪寶的目光落到遠處,擡手一指:“舅舅,我想去那裡滑。”
蕭景逸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遠處有一條高級道,一個個單雙闆滑手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從陡坡上速降,或以手摸雪,或呲起一片雪牆,光是看看,就讓人跟着腎上腺素飙升。
“那可真要摔斷腿。”
蕭景逸牽着他去了另一邊的初級道,準确來說也不是初級道,而是初級道下面的一段練習道,也是新手和小朋友集中的地方。
雪寶穿着自己挑的雪服,往那兒一站,立即就吸引了周圍許多人的目光。
“哇,好可愛的寶寶。”
“是一隻白色的垂耳兔。”
“頭盔上還插了根胡蘿蔔。”
“……”
雪寶抱着他的雪闆,微笑着接受所有贊美。就連一旁的謝忱和蕭景逸也覺得與有榮焉,沒辦法,孩子實在太可愛了。
“來吧,咱們開始。”
蕭老師準備上課,謝忱自覺和雪寶站在了一起。
蕭景逸繞到雪寶身後,突然推了他一把,小家夥猝不及防,一頭紮進了雪堆裡,謝忱趕緊把他抱起來:“你可真是親舅舅。”
小家夥滿身的雪,就連眼睫毛上都挂着雪花,冷得打了個哆嗦,小嘴一癟,剛要哭。卻聽蕭景逸說道:“滑雪摔起來可比這疼多了。”
雪寶沒哭,自己擡起小手,胡亂在臉上抹了把:“一點也不疼。”
蕭景逸問謝忱:“他剛才先邁的哪條腿?”
“左腿。”
蕭景逸又團了個雪球放在不遠處:“寶貝,踢它。”
雪寶一搖一擺的跑上前,右腿一擡,踢向雪球。
蕭景逸又給他做了幾項測試,雪寶有時候左腿在前,有時候右腿在前。
蕭景逸皺起眉頭:“怪了,我竟然分不清他是Regular(左腳在前的站姿),還是Goofy(右腳在前的站姿)。”
“舅舅,我要滑雪~”人已經站在了雪道上,卻還沒開始往下滑,小家夥等得不耐煩了。
“算了,先試試左腳吧。”
蕭景逸蹲下來:“寶貝你看,這是前刃,這是後刃,這是闆頭,這是闆尾,你的左腿在前,右腿在後,上半身挺直,膝蓋稍微彎一點,重心放在前面那條腿,手可以……”
蕭景逸一邊給他綁好固定器,一邊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擡頭一看,雪寶眼神清澈而茫然,根本分不清什麼前後左右,更不知道什麼叫重心。
“舅舅,我想滑雪!”
“……”
他倒是不耐煩了。
蕭景逸再次妥協:“我去找根牽引繩,帶着他直滑降,你看着他,别讓他摔了。”
謝忱看着蕭景逸的背影,忍不住嘴角上揚。
他嘴上說着,多摔兩次就不敢滑了,其實心裡比誰都怕雪寶真的摔跤。
雪具大廳在山下,蕭景逸這一去就是十分鐘,雪寶伸長了脖子左看看,右看看,舅舅還不回來。那些年紀比他大一點的小朋友,一個一個從他身邊滑下去,可把小家夥急壞了。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别人是怎麼下去的,學着他們的樣子,踩着雪闆往前跳了兩步,身體往下一墜,雪闆帶着他“嗖”的一下就開始往下滑。
“雪寶!”謝忱伸了伸手,沒攔住他,好在這隻是個練習道,坡度不大,謝忱緊跟在雪寶身後,保持着伸手就能接住他的距離。
蕭景逸買了根牽引繩,從雪具大廳出來,遠遠地就看到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兒子,年僅兩歲,第一次上雪道,竟敢獨自嘗試直滑降,且一點也不減速。
不是他不想減速,是根本就不會。
蕭景逸本能的往前跑了幾步,意識到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于是停在了坡下。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雪寶,想起剛才跟他說的話:“左腿在前,右腿在後,上半身挺直,膝蓋稍微彎一點,重心放在前面那條腿……”
雪寶一個字都沒聽懂,但他全都做到了。
孩子的重心在肩膀,往下墜會下意識下蹲來放低重心,保持平衡。但雪寶從頭到尾都站得很直,隻有膝蓋微曲。
蕭景逸想起之前謝忱評價雪寶的一句話——沒有技巧,全是天賦。
他的平衡性、協調性、領悟力、觀察力都遠超同齡孩子。
雪道最後一段是平整的緩沖區,速度慢慢降下來,新手很容易因為慣性而摔倒,然而,雪寶卻穩穩地站住了。
“蕪湖~”
“練了這麼久,幹不過一個穿尿不濕的。”
“路都走不穩的小崽崽,上了滑闆竟然這麼穩!”
“他自己不就是個雪團子嗎,好可愛!”
“……”
周圍響起一片叫好聲,衆人都用贊賞的目光看向雪寶,還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巨大的成就感和周圍的歡呼讓雪寶激動壞了,踩着雪闆,歡喜得蹦蹦跳跳。一不留神滑倒在地,他全身都穿着護具,根本摔不疼,反而歡喜的在雪地裡撒歡,滾得滿身是雪。
謝忱雪闆一橫,站在蕭景逸跟前,低聲笑道:“咱們家要出一個世界冠軍了。”
“說什麼呢?”蕭景逸瞪他,“是大滿貫!”
謝忱問:“真的?”
“假的。”蕭景逸哼笑一聲,“放心,我是不會讓他走這條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