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枝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賀西樓。你好幼稚。”
“再幼稚也是你男朋友，”賀西樓把手搭在雪枝肩膀上，壓低嗓音說，“親到你腿軟的那種。”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拜訪馮小姐了。你去不去？”
賀西樓拎起外套，伸手牽她：“去。我還得幫你活躍氣氛呢。”
到了裁縫鋪，雪枝拎着文旦、香魚同賀西樓并肩走進去，“馮小姐，今晚我帶男朋到你家蹭飯。”
馮小姐戴着老花鏡擡頭一看，“唔，眼光不錯，找了個漂亮的男孩子。”
“多謝。不過，依我看，”賀西樓笑眼彎彎，“這裡最漂亮的，其實是滿屋子馮小姐的手藝。”
馮小姐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轉頭對雪枝講：“這話我愛聽。”
雪枝哈哈大笑，“不瞞你說，我也愛聽他說話。”
王伊曼聞聲走出來，看到賀西樓後頓時眼睛一亮，“你男朋友這麼帥？師父，我們幹脆早點關門回去吧。等會還要一起做飯呢。”
雪枝把魚拿給王伊曼看：“我們自帶了兩道菜。”
賀西樓伸手摟着雪枝的肩膀，補充道：“對。我們一人貢獻一道。一道香煎香魚，一道柚子沙拉。”
王伊曼幫馮小姐收拾好，拿起鑰匙對雪枝講：“走吧。師父住法國公園那邊。”
法國公園距離裁縫鋪挺遠的。幸好賀西樓開了車來。
夜裡寒風呼嘯，太冷了。到公寓樓後，王伊曼先攙着馮小姐上去。雪枝被凍得瑟瑟發抖，但堅持等賀西樓一起走。
賀西樓停好車大步流星走過來，伸手将雪枝整個裹在臂彎裡，低聲耳語：“傻不傻。怎麼不跟她們先上去。”
雪枝縮在他懷裡，身體暖和起來，腦子還是木的，脫口而出：“我舍不得把你一個人丢下。”
賀西樓眸光一暗，低頭親了親雪枝，輕聲囑咐到：“待會兒你去跟馮小姐談事情，這兩道菜我來燒。”
雪枝沒想到賀西樓居然會做飯，驚訝了一下：“啊？你該不會現學的吧？”
“是啊，為你學的，”賀西樓立刻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示意雪枝，“快親我一下。”
雪枝左顧右盼，确定沒人，飛速踮腳。猶如蜻蜓點水，蝴蝶振翅。賀西樓眉開眼笑，走路帶風。
手拉手上了樓。按響門鈴。馮小姐親自迎他倆進去，“車停好了？接到你電話說要來做客，可我把高興的。”
王伊曼倒了熱茶，請賀西樓喝茶。
賀西樓捧着茶杯捂了捂，遞給雪枝。雪枝接過來，笑着對馮小姐講到：“馮小姐，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馮小姐笑容溫婉慈祥，打趣到：“是不是又有人要做旗袍了？”
“是。但也不全是。”雪枝呷了一口熱茶，笑容真誠，“靠同事鄰居帶客總是不穩定，我想以分成的形式，在馮小姐店裡寄售可以搭配旗袍的手工配飾。”
“什麼樣的配飾？”
“東西都已經帶來了。”賀西樓接過話匣，取出一條真絲線珍珠邊三角圍巾，一個珠繡蝴蝶胸針，和一份手寫的合作計劃。
馮小姐眼睛一亮，連忙帶上老花鏡，“我看看……”
“師父，邵小姐，你們慢慢聊，”王伊曼放下果盤，轉身對賀西樓講，“我們去準備晚餐。”
賀西樓站起身，彎腰摟着雪枝的肩膀，低聲說：“那我去露一手。”
馮小姐深深的看了一眼王伊曼，“都坐着吧。保姆等會就到。哪用得着你們弄得滿身油煙味。”
賀西樓笑笑：“沒事，我就露一手而已。開個文旦準備個柑橘沙拉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王伊曼跟着講到：“我去炖個蛋奶酒。”
保姆五點半準時感到。她是本地人，不住家，隻負責洗曬打掃衛生，幫忙準備晚餐。見王伊曼站在賀西樓身邊，上海話脫口而出：“小影談戀愛啦？”
賀西樓聽不懂，剛想自我介紹。王伊曼已經紅着臉開口了：“沒有呀。我們隻是一起幫忙準備夜飯。”
保姆熱情地講：“哎呀，不用忙，由我來吧。你們年輕談戀愛要緊。”
王伊曼也很客氣：“我就用石庫門黃酒做蛋奶酒，不費事，已經快好了。小西，你呢？ ”
“柑橘沙拉已經做好了。我先端到桌上去吧。”賀西樓彬彬有禮，很快回到雪枝身邊。
晚餐還算豐盛。香魚飯，香煎豬肝，醬油白糖[火靠]上海青，秋梨羊肚菌排骨湯，蛋奶酒，柑橘沙拉。
保姆也是一起吃飯。熱情的幫忙盛飯、拉椅子。安排賀西樓坐在王伊曼身旁，自己坐雪枝下邊。
賀西樓委屈地看着雪枝。雪枝接收到信号，轉頭對保姆笑了笑，“阿姨，你跟小西換一個位置吧。他坐那邊不好給我夾菜。”
保姆滿臉震驚，“啊？他是你男朋……”
馮小姐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王伊曼，截住話題：“不然呢？我可沒有這麼出色的遠房侄子。”
賀西樓不贊同地笑笑，“但我可是非常希望有這麼一位像您一樣優秀的遠房姑媽。”
話音剛落，席間歡聲笑語，重新融洽舉杯。
飯畢，賀西樓看客廳有一架非常漂亮的腳踏式風琴，問能不能彈。馮小姐忽然濕潤了眼眶：“能。隻是已經好幾十年沒人彈過了。”
賀西樓笑容溫文，“那我彈給你聽吧。”
然後，他在挂着白色蕾絲的窗前坐下，腳踩踏闆，纖長十指按動琴弦。茉莉花嘔啞舒緩的樂音靜靜流淌。
月光灑進來，照亮了這夢一樣的一幕。
馮小姐爽快答應了合作，分成讓利到二八。
回去的路上，雪枝後怕地講：“馮小姐本來不同意的。好險，還好有你。”
賀西樓笑着搖搖頭，“不是的。她本來就看中了你的手藝。我隻是賭一把，看看她願不願意讓步而已。”
雪枝抱着賀西樓的胳膊，貼的很緊，“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人間喧嚣，萬家燈火。賀西樓伸手摸了摸雪枝的頭發，“那你明天休息别悶家裡，出來陪我一起跟朋友聚個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