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個客人，兩人今天的試水行動總算有了一個開始。

陸頌今當然沒想着靠今天賣的這一二十件東西能掙多少錢，隻是想通過這些形式各異的小玩意兒來試探試探在這個世界裡頭他們如果要賣編制品，最大的受衆是什麼人。

另外，雖然他在每一個拿來賣的東西裡都加了一個獨特的花紋兒來作為标記，但往後如果那主角兩個真的通過什麼方式将他家夫郎的手藝偷走，這一重保險顯然不夠。

陸頌今思來想去，除了做獨特的防僞标志以外，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今天在這裡，如果能趁機鬧出來點兒什麼動靜叫大家都對他們兩個有印象，那以後就算對方偷了他們的手藝再去賣，也能論個前後。

陽光落過來，光線在一點一點的變化，時間也不斷的流逝。

他們的小攤子前頭雖說賣的不是特别熱火朝天，但是隔三差五确實有人來買上一件兩件。

陸頌今觀察記錄着每一個來買東西的人，他們的年齡，性别，還有一些小偏好，不過這小半天的功夫，心裡基本就有數了。

“好夫郎，你先歇一會兒吧，忙活大半天了。”

陸頌今有意向和自己家夫郎交流一下今天接觸到的商業信息，于是先開口問，“你覺得我們往後要做什麼東西最好賣呢？”

陳玄看看攤子，“今天賣的最多的是筐子。”

“嗯，确實大部分都是買了果子或者買了别的東西用手抱着不方便，路過的時候見便宜就會捎上一個筐子。”

陸頌今覺得自己應該換一種問法。

“那你估摸往後東西大概都會賣給什麼人呢？”

陳玄:“我從前賣和今天的情況差不多，大部分都是小哥和姑娘們來買的最多，所以自然要想着把東西做好了賣給他們，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個還真有一點，不過我們就不在這兒說了，等今天回去了，我再和你慢慢說。”

經常做生意的大家都知道，當街聊商業機密是非常容易被偷竊并緻使他人犯法的，還是應該關起門來商量。

畢竟連陳玄這種靠手藝吃飯的技能都能讓别人給不經意偷走了，何況這種隻要說一下人皆可用的辦法，當然要藏的更嚴實。

說到這裡，陸頌今就忍不住還是有些好奇，他左思右想也覺得那主角兩個也不像是什麼編織工藝上的天才，怎麼偷偷看上一眼就能學會了？

“陳玄，你說要是有人想學你這手藝，最快的辦法是什麼？”

陸頌今問的這話針對性有點兒強了。

陳玄動作一頓。

“你是怕别人偷我的手藝學？這種簡單的小東西不算難做，要是看的話恐怕難學會，但如果要是偷了我從前自己悄悄畫的那幾張圖就不好說了。”

“畫的圖？”陸頌今完全沒想到還有這回事。

畢竟在他心裡，像陳玄所在的這個村子裡面，連識字的人都很少，筆和紙這種東西更是不常見，所以他從來沒想過陳玄會把自己編織學來的辦法畫在圖上。

“嗯，我以前自己瞎琢磨的時候，是會先畫在圖上，然後自己再慢慢照着編，後來學好了幾個花樣，常用的那幾條都在那幾張圖上面。”

“你們家裡還有紙和筆？”陸頌今不好直接問陳玄，家裡那麼窮，怎麼可能會有紙和筆，還能給他用？

“沒有，我是用燒過的木棍兒，還有幾塊兒撿回來的破布。”

當時陳玄不知道有多羨慕村子裡那些能讀書識字的小孩兒。

可是大多數送去讀書的都是漢子，小哥和姑娘從沒有讀書認字的。

他也想學寫字畫圖，找來找去就發現燒過的木棍兒可以在地上塗畫，但是沒有紙，往往寫在地上就又沒法留住。

又沒辦法拿來時時刻刻的記。

後來……後來他就想了些不太體面的辦法。

在他們村子後面那座山窩裡頭有一處地方，那片地方泥土松軟，又沒什麼其他東西，大多就用來埋一些無處安葬的人。

這些人大多都沒有棺材，最多隻有一卷草席，身上的衣服不好不壞，陳玄沒法拿來穿，卻能從裡邊挑出來一些沒爛完的拿來剪一點洗幹淨用來畫圖。

他開始隻是發現在那些布上也可以寫出些印記，但是留存不久就會變得模糊。

他自己悄悄瞎琢磨了很久，發現用燒過的木棍兒粘上一種草的汁液，再寫到那布上去，隻要不大力揉搓，就能留下一些印子來不會輕易脫落。

他從前琢磨這些編織的花樣往往比較繁瑣，最開始的時候并不完全能記得住，也是自己一樣一樣的畫下來記着。

“那圖現在想必不在你身上？”陸頌今幾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問題是出在這個上面。

陳玄沒有任何意外的點了點頭，“我過來之前那些東西還在家裡藏着，隻不過現在說不定已經被誰偷走，拿出去也說不好已經給了誰。”

陸頌今終于搞明白這一切，他忽然想起來自己記得的情節裡頭，有一點提到了從前在村子裡的時候，陳玄的二哥陳地對那個辛可容似乎有些殷勤的來往，隻是書裡并沒細寫他們嫁到這邊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這麼看來，按原本的情節裡辛可容之所以一看中了靠這門手藝吃飯，立刻就能做出東西來。

而後還能将陳玄的生意擊垮，并且倒打一耙，想必就是借助了陳玄的二哥拿到了他的那幾份圖，然後自己照着去做。

當時的情形也不難猜想。

那會兒劇情裡的陸頌今剛死，陳玄一個人剛嫁過來一窮二白的守寡，實在是缺錢的厲害，他的手藝又更為精細，要的價格自然也就高，而那個辛可容為了和陳玄競争，再加之他們家裡的情況更好一些，自然可以把價格壓的更低，一來二去，到底誰能做的下去，簡直一目了然。

陸頌今這樣的人都忍不住大呼好髒的心。

怎麼什麼好處都讓他們拿走了？

“我看你怎麼并不緊張？”陸頌今看着陳玄提起這一切表情卻依然是平時那樣，似乎并不因此而感到擔心。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手藝叫别人偷學去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何況像我這樣腹背受敵的人。”

陳玄反過來開始打量面前的這個陸頌今。

“倒是你怎麼三番五次擔心我的手藝讓别人學去了，你是知道點兒什麼嗎？”

不愧是将來的反派，這問題問的好犀利，陸頌今一時間竟然沒想到怎麼回答。

“鬼鬼，别裝死了，想個主意。”

就憑對面的陳玄現在看他的眼神都不一定隻是懷疑他知道些什麼，最好的情況是懷疑他和什麼人有私底下聯系打算把編制品的手藝給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