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職的第三年,江經理又要高升了,如果這次升職成功,她就将成為集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處級幹部。
消息一出,連總公司都一片嘩然。有人說她是年輕俊傑,理應如此,有人說運氣罷了,實在邪門,也有人悄悄蛐蛐些有的沒的的桃色故事。
“岑經理,她好像是你招進來的吧?”有好事者專門跑到人事科來打探,“她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岑韻笑眯眯地回答八婆:“當然好看,不過比起李姐您,還是要差一些的。”
這話特别假,但岑韻表情很誠摯,李姐姐聽得心花怒放。
“哪有,小岑你淨胡說,話說那個江,聽說是和那誰,有一腿呢。”
“那個誰啊?”岑韻這種老狐狸才不上當,“李姐你讨厭,又想套我話,我哪有您知道得多?我還等您跟我說呢。”
“哎哎,你不知道,算了,”李姐有點失落,“這次去分公司,你和我一起?反正你不是本來就要過去?到時候我跟你細說。”
岑韻心想李姐你不是幹審計的?怎麼審計還負責捉奸?李姐人不壞,但嘴太碎,還逮着空就催婚,岑韻可不想和她同住一個酒店。
“那一定的!我去協調協調,到時候我倆一起去。”岑經理是個腹黑的壞東西,謊話張嘴就來。
李姐又被騙了,她喜滋滋地走了,還給了岑韻一大罐夏威夷果。岑韻拎着堅果,高高興興地回了辦公室。人事辦公室隔壁就是秘書室,石膏闆的牆壁可不隔音,岑韻沒法打電話,她想了想,還是掏出備用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恭喜高升:)”
沒有回信……現在可是午休時間啊,岑韻無奈笑笑,她一邊擺弄夏威夷果,一邊翻起了之前的聊天記錄。最早的一條是六年前,那時候她還是個大四的學生,她老師帶她來參加的聚會。
‘我是小江未來的師姨?’因為她的老師是自己的師姐,岑韻又習慣性地說騷話。
‘師姨好。’結果對方當真這樣招呼了她。
這也是個騷話連篇的小妖精?不,不是,她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眼珠子裡寫滿了正直與活力,忽閃忽閃的就像那種才滿三個月的小狗。
哦哦啊嗯……岑韻忘了自己回答了什麼,隻記得多少是有點語無倫次。
呵……失态失态。
那時候小狗狗還梳着高馬尾辮呢,一轉眼就過去了那麼多年……岑韻又瞟了一眼手機,對方還是沒有回信。
“哎呀!讨厭!”岑韻突然叫喚了一聲,“這罐子裡沒配開果器!”
可惡,今天吃不到了……岑韻翻了個白眼,把堅果扔進了櫃子裡。
江栎川的高馬尾早在很多年前就剪掉了,或者說,她其實根本不太記得自己留沒留過長發,她腦子裡很少裝這些,她就像一台一直高速運轉的機器,從無故障,也從不停歇。
今天是她留在分公司的最後一天,雖然距離正式升任新職還有半年的考察期,但從明天開始,她就要借調總部。分公司距離總公司一千公裡,對現代交通工具來說這點路程算不了什麼。但如果說的是職業發展,她的同事們也許窮盡一生也無法真正“抵達”她要去的地方。
此刻,她辦公室外的那些人在想什麼呢?嫉妒?羨慕還是憤恨?
如果是一小時前,這些情緒大概都有,但現在,外頭一片安靜,安靜到連鍵盤聲都消失了。
畢竟一小時前發生的那事兒,太邪乎,太邪乎了……
分公司的領導今年就滿五十,他為調任總部籌劃了至少五、六年,臨了,臨了,殺出來個程咬金。如果是個和他一樣的老東西他也認了,沒想到竟能是個小年輕!而且還是他親自提拔的小年輕!
是他把她提拔到的機關,是他給了她這麼多!她怎麼好意思為了個負責人的位置就占掉這個機會?!
消息還傳在路上的時候,中年老大叔的情緒就已經崩了。他忘了是江栎川給他的那些破事擦的屁股,也忘了是因為用了江栎川他們分公司才第一次考核得A,他甚至忘了這種調任絕不是江栎川能左右的事情。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忘恩負義”、“農夫與蛇”……大叔努力憋着,想保留最後的風度和體面。他安慰自己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先出頭的椽子一定先爛!自己不信那小崽子不遭報應!他就這麼日日夜夜努力自我慰藉,但終究,還是在這最後一刻破了功。
今天是江栎川呆在分公司的最後一天,她在收拾東西。别說高調了,她幾乎都沒怎麼出過自己的辦公室。但大叔還是覺得她刺眼,特别特别刺眼,最後,他沒忍住,把江栎川叫了出來。
他開始當着衆人的面刁難她,夾槍帶棒的說些有的沒的的話,用上了自己陰陽怪氣的全部功力。
雖然大家嫉妒江栎川,但這些年來,老家夥不是在“不作為”,就是在“亂作為”可算是爛透了。江栎川是什麼段位他自己不清楚?竟然公然跳出地跳出來挑釁,真是瘋了。
衆人都豎起耳朵,轉過眼珠,等着看一出好戲。
然後令人震驚的事情就發生了!
江經理還沒開口,老頭兒背後兩層高的辦公櫃突然就倒了下來!
單是辦公櫃也還好,那東西鐵皮的,又不重。沒想到這櫃子的第二層竟然堆滿了舊标書,估計好幾十斤。好家夥,一股腦砸下來,直接把大叔壓在了地上,腦後勺都幹出了血。
大家震驚了!好好的櫃子怎麼就倒了?!繞後一看,是保潔阿姨暈倒在了鐵皮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