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澤海吧,澤海背靠尋珍國際,開價也高。”旁邊的人道。
“膚淺,莊和那邊有謝少投資。”
“還有這一層關系?那肯定選謝少了,宋家這棵大樹誰不想攀。”
“不得,尋珍的蘇老闆,背景也不簡單啊。”
幾個商業夥伴議論紛紛。
劉霂生卻不發一言,隻是從容得意地笑。他将自己抽過的煙遞給溫爾,“嘗嘗?”
嘗你爹。
溫爾指尖勾發,笑着将煙推回去,小聲咳嗽:“我最近支氣管炎犯了,不能抽煙的呀。”
劉霂生憐惜地拍了拍她的小腦瓜,“真是個小可憐,别怕哥抽了給你聞,香着呢!”
聞你爹。
香你爹。
吐了啊!!
溫爾嬌羞地推開朝自己親過來的男人,順勢起身,一轉身就溜到了遠處,“有煙味,等煙味散了。”
像一隻嬌氣的貓,劉霂生被她鬧得開心。
夕陽被拉扯成破碎的紅花,零零碎碎地飄在海面上。
風掀起的浪花無情地拍打着船身,鹹鹹的潮濕水汽順着天幕暗色悄無聲息地爬上了甲闆。
陽光收斂,夜幕降臨。
遊艇上亮起了一圈圈燈串,音樂敲打着脆弱的耳膜,聒噪不休。
溫爾回味過來,這遊艇不是簡單的商業聚會,挺不對勁的。
一群與劉霂生差不多年齡的男人不知打哪兒找來一堆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遊艇甲闆上的沙發裡,光天化日之下做着違背公序良俗的事。
雖然混内娛也聽過一些似真似假的資本圈的髒髒聚會,但親眼所見,沖擊力大到懷疑人生!
溫爾腦子一懵。
叫聲,低吼。
混亂,淫.靡。
髒亂的像是蒼蠅聚集的垃圾堆。
劉霂生滿眼欲.色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頭被剃光了毛發的羔羊。
溫爾面上依舊是溫柔小意的模樣,找借口去裡面拿酒。
她穿着一字領的長裙,胳膊和手都露在渾濁的空氣裡,時不時就會撞見偷腥的場面,過道裡男女抱在一起,暧昧的呻.吟不間斷。
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不适。
突然。
有人從後面走了出來,“溫爾?”
溫爾停下,回頭看向身後的女人——一頭短發,身姿纖長,容貌豔美。
有點眼熟,溫爾思索半晌記起來,這個女人是艾雅,之前是好萊塢的明星化妝師,回國後創辦自己的團隊,在時尚界頗有權威。
但是,她們并沒有交集,這是第一次見面。
在這種場合見面,多少有些離譜。
不自在。
“你好,有事嗎?”溫爾不冷不淡。
艾雅玩味地看着她,上下打量後走近,“你東西掉了。”
說完,艾雅的手就伸到溫爾手邊。
溫爾确定自己沒掉東西,是艾雅想給她什麼。
她擡手,艾雅的拳頭打開。
冰涼的觸感,鋼鐵質地。
艾雅慵懶地收回手,手指撚着鎖骨間的寶石吊墜,擦肩而過時在溫爾耳邊很輕地說了句,“劉霂生這個人很迷信,忌諱經期。”
洗手間内。
溫爾反鎖門後打開緊握的拳頭,裡面是一把極其精巧的折疊小刀。
她利落地脫下禮服,割破了大腿内側的肌膚,弄了一些血在裙子後面。
*
被人催着出去,溫爾回去找劉霂生時,外面那群男人已經交換了女伴。
燈光照在溫爾身上。
男人們的目光也都直白地盯着她,彷佛要将她生吞活剝了般,赤.裸放肆。
“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快過來坐。”劉霂生推開給他喂酒的美女,笑吟吟地朝溫爾招手。
溫爾點頭,走到劉霂生身邊剛要坐下——
四周的風變得越來越大,頭頂上空傳來突突突的機械噪音,像是撕裂空氣般的振動聲音。
“直升機?”
“今晚還有客人要來?”
“上面打信号了,要在遊艇的停機坪上降落。”
“啧,這型号,怎麼這麼像謝少的直升機?”
人群議論紛紛,直升機也在最上一層降落。
氣流裹挾,四面風大,發絲撩動,溫爾在燈光中迷了眼。
從上面走下來的人,赫然是謝明儀。
他身邊帶着一個精緻得如同洋娃娃的金發美女,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主要是,這洋娃娃有點高,都到謝明儀耳朵了。
劉霂生并不知道謝明儀今天會來,但他謝明儀離經叛道,随便闖入别人的聚會也不足為奇。
他樂呵呵地站起身,餘光一掃竟然發現溫爾裙上有血迹!
驚得他連忙避開兩步。
媽的。
這晦氣玩意兒!
謝明儀閑閑地走過來,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斜睨了眼劉霂生,“玩這麼大,不告訴我?”
他穿着私人定制的白襯衫,暗色西裝褲,簡單配色,而他整個人相貌出衆,特别是那雙平扇雙眼皮桃花眼,風流貴氣,俊美不羁。
劉霂生陪着笑臉,“哈哈這不是聽說謝少忙,怕你沒空。”
“哦?”謝明儀下颌微低,漫不經心地一笑,“那得虧我現在有空了?”
劉霂生熱情地招呼着謝明儀入座。
謝明儀朝溫爾看去 ,短短的對視,不過三四秒。
他皮相頗美,眼中又漾着笑意,手裡的酒杯朝她一擡,禮貌又風情。
笑中深意,散在無聲喧嚣的夜風裡。
溫爾眼睫輕顫了下,心中更多的是驚訝。
今天上午她跟謝明儀說了劉霂生約她出去玩。謝明儀微信上回過消息,自己在省外,讓她機靈點。
謝明儀坐在了劉霂生對面的沙發裡,溫爾也在劉霂生旁邊坐下。
謝明儀餘光不經意地瞥見在男模堆裡的吃香喝辣的艾雅,他一時沒移開眼,當場愣住:?
艾雅看見謝明儀,也是一愣:?
随後,兩人心照不宣地移開視線。
虧大了啊。
謝明儀莫名地煩躁,扯開領口襯衫的扣子。
至少,他不希望在這艘遊艇上遇見跟宋豫璋有關的人。
宋家底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也想要城西那塊地。
船上的氣氛沒正經多久。
有人盯上了溫爾,也有人盯上了謝明儀帶來的女伴莉莉娅。
膽大地直接嚷嚷着要交換女伴。
溫爾思考過,她有大姨媽護體,劉霂生沒吃到的别人也休想吃,因此她今晚大概率會平安度過。
劉霂生瞧着謝明儀身邊的金發小美女,小短裙下一雙又白又長的細腿,雙腿交叉變換坐姿,小美女朝劉霂生打了個飛吻的手勢。
劉霂生心髒撲騰!
謝明儀笑,問莉莉娅:“想過去?”
莉莉娅挑眉一笑,看謝明儀的眼神意味深長:你花天價帶我來不就是這目的?
謝明儀大方爽快,“去吧。”
莉莉娅走到劉霂生面前,扭捏擺了好幾個可愛誘人的姿勢。
溫爾懂事地讓開位置,不免多看了莉莉娅幾眼——她真的好高好性感啊!
劉霂生睨了一眼溫爾裙上的血迹,心想着謝明儀肯定不能把她怎麼樣。
他便大方說道:“去陪謝少說會兒話。”
溫爾笑着答應。
“謝少爺,你好。”溫爾在謝明儀旁邊的空位入座。
“呵。”謝明儀盯着她笑了下。
這開場白,她搞得跟相親似的。
溫爾松了口氣。
在這不安的野獸般的環境之中,她放下緊緊提起的心髒。
謝明儀這才看見溫爾裙後的血,眉心一皺。
溫爾搖頭。
她掏出手機,很快地打了一串字發給謝明儀。
溫爾:裝作沒看見吧。
是了,有這塊血迹髒污在,這船上的人就不會對她太感興趣。
畢竟男人都覺得晦氣嘛。
溫爾卻覺得,剛好。
謝明儀和溫爾沒怎麼說話,偶爾眼神交流,唇邊一點笑意作回應。
溫爾現在沒那麼害怕了。
一來,她手包裡有小刀。
二來,謝明儀在。
謝明儀拿了一支煙,沒有點,隻是拿在手裡轉着玩。
溫爾看他玩得挺開心的,不由自主地看着他手指靈活轉動細煙,想起了轉筆的學生時代。
劉霂生瞅了眼不懂事的溫爾,提醒道:“還不快給謝少點上!”
溫爾思緒一止,桌上沒看見打火機,她朝謝明儀伸手。
謝明儀夾着煙,垂眸看向她,溫爾臉上的妝感很濃,似乎故意濃妝豔抹成這副德行。
他扯唇,漫不經心地笑,“脾氣有點大啊。”
溫爾起身,拎着裙擺一旋便半蹲在謝明儀身前,擡頭望他。
她動作輕快地從謝明儀指縫裡抽走細煙,熟稔地在指尖一轉,“謝少,借個火?”
謝明儀神情一怔,低眉正好與她擡起的眼眸對上。
說不上是晚風多情,還是他自作多情。
心跳,有些快。
快迷死人了啊。
謝明儀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拿走了她指尖的細煙。
随意丢進了風裡。
溫爾挑眉,不解他的意思。
謝明儀凝視着她臉,幾秒後轉頭望向映着星星月亮的海面,無聲輕笑。
他和她說:“不抽了。”
幾次接觸下來,他早就發現了溫爾不喜歡煙味。
無人注視他們。
夜裡風大,水汽潮濕。
謝明儀将外套自然地搭在溫爾肩上。
溫爾皺眉,下意識還給他。
不是謝明儀說的嗎?不要被劉霂生發現謝明儀和她的合作關系。
“無所謂,你穿着。”謝明儀嗓音一沉。
和他們清湯寡水不同。
大多數都是脫衣服的,接吻的,抱在腿上親脖子的,……不可描述的。
外面的環境太原始。
謝明儀也看出溫爾無處安放的眼神。
“會打牌嗎?”
溫爾盯着甲闆上的地毯花紋,“會一點。”
最後就是外面的人放縱着獸.欲,原始交.配。
謝明儀帶溫爾找了間幹淨的房間去休息。
不想,艾雅帶了個英俊的男模小弟非要跟上來,說要一起打牌。
謝明儀想不明白,論資排輩,艾雅算是他一個不怎麼聯系的長輩。
這女人為什麼非要跟來啊?
*
到底是什麼也沒發生。
但也因此開罪了劉霂生,他好幾天沒找溫爾了。
溫爾思前想後,遊艇上被粗暴對待的少女,腥臭作惡的男人,一幕幕都令她作嘔,一陣後怕。
難怪謝明儀開口就是八百萬。
錢不是那麼好賺的。
運氣也不是回回都這麼好的。
要不,算了吧。
溫爾問自己。
眼看再過兩天就要回劇組,謝明儀喊她出來吃飯。
溫爾正好想跟他說這件事。
去赴約時,溫爾特地在電話裡問了謝明儀——劉霂生會來嗎?
謝明儀輕笑:我請你吃飯,喊他這個倒胃口的幹嘛?
溫爾覺得她這聲笑,挺撩人的。
星夜會所。
晚風清揚,夜空高遠。
溫爾穿着一條短袖方領的綠色長裙,兩條鎖骨像極了蝴蝶煽動的翅膀,惹人注目。
謝明儀也說她鎖骨很漂亮,像蝴蝶。
經理滿臉笑意地上前迎她,帶她去了湖光山色這間頂級包間。
進去後,溫爾臉上淡淡的笑意瞬間消散無蹤。
她意識到自己被謝明儀騙了。
更後悔穿這條露出鎖骨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