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許久顧小滿也沒能理清瑣碎繁亂的心緒。她瞧着精神欠佳,呆呆的,旁人不曉的,看着像傻姑。自顧遠山找秋妍去了,她一時間六神無主,多次都要撐不住。九死一生過了一遭鬼門關,成了沒身份沒地位,無人問津的活死人。
陳阿三陪着顧小滿用完早膳,顧小滿坐在書案前調香,渾渾噩噩到了正午。脖頸背脊疼得厲害,顧小滿伸了懶腰,覺得有些暈。初春之際,正午天熱起來,無心做事,顧小滿就到小院的涼亭中看盛着水珠的碧綠荷葉,陳鋪的一片,綠意盎然。
岸邊垂柳随風而舞,熱風陣陣,吹的顧小滿冒出一層薄汗。今日悶的讓人喘不過氣,随處可見的蜻蜓蟲忽閃着透明的翅膀任意停駐在花草亭台上。
顧小滿就着前些日子在天香閣買回來的香料,做了兩幅特制的安神香包,如今一左一右全挂在了自己腰間。顧小滿希望配上這些安神的香包,在和着陳有道的安神湯,内服外用,可以讓她腦子夠用點。
再這樣迷迷糊糊,她跟廢人也沒什麼區别了。
“清風晨露伴紅日,綠柳扶風散白煙。要問情愛許誰人,今生隻許阿滿一人!”
顧小滿本正望着池水漣漪愣神,循聲扭身望去,看見了陳阿三手拿一把抽條發芽的柳條配荷葉,襻膊幹淨利落挂在頸間,朝她過來,這人潦草随意,鞋襪袍擺還沾了點點污泥。幾乎次次都是笑嘻嘻貼着顧小滿身旁坐下,讨好:“阿滿!我剛剛做的詩怎麼樣?是不是很好?”
顧小滿懶懶的,沒有搭理他。
不明白這人是怎樣堅持着,熱臉貼冷臉的。
陳阿三絲毫不怯顧小滿拒絕,起身換了位置同顧小滿面對面坐着,非要深情對望。
“阿滿?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不理我。”陳阿三睜大眼睛時,帶着無辜,好似顧小滿給了他委屈受。
顧小滿起身,想再離他遠點。
陳阿三故意追在身後明知故問:“你怎麼了?阿滿,怎麼日日都黯然神傷?”
顧小滿不耐煩,不願他提及:“我怎麼了!”
陳阿三舉着荷葉子往顧小滿跟前送:“見你不開心呢,我心疼。”
荷葉伴着泥土的清新撲面而至,顧小滿内心狠狠松了口氣,拗口:“心疼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陳阿三知道這是郁悶話,心裡想着逗她笑的法子:“我剛剛那首詩做的如何?”
“差極了!”顧小滿嫌棄的幹脆利落。
明日朝中春闱會考,顧小滿暗暗發誓,自己必須要進天香閣,奪回天香閣隻是個開始。陳阿三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圍在她身旁念叨:“阿滿,你怎麼總是不理我,明天過後,我們要好幾天不能見面呢!”
顧小滿心累,國公爺莫不是就看中了這野小子身強體壯了,怎麼整日無所事事,沒個正形:“明天都要考試了,今天還有心思調戲我?”
陳阿三聽見“調戲”二字,沒忍住捂着肚子笑彎了腰,他一邊将手裡的春色放到長椅上,一邊往袍角擦幹淨泥濘,想揪顧小滿光潔的臉蛋被躲開了:“阿滿!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可愛。”
說句話,怎麼能算得上調戲呢!
跟在身邊說幾句話就是調戲?那昨日呢!顧小滿想起昨日她做的那些荒唐行為,跟陳阿三這些嘴上便宜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顧小滿惱羞成怒:“我怎麼了!”
陳阿三硬往她跟前湊:“我隻問你,什麼叫調戲?阿滿,嗯~什麼叫調戲,我可沒有抱着你又啃又咬。”
顧小滿怒目瞪了陳阿三一眼,想起了昨日自己失态了。
亭台回廊連着,顧小滿身影孱弱,輕盈秀美。陳阿三是身高體長的健碩男兒,三兩步就展臂攔住了顧小滿的去路。
少年笑得不懷好意,眉目輕佻,逼得顧小滿連連後退。直至後背突然抵在朱紅色的頂梁柱上,退無可退,陳阿三嬉皮笑臉:“阿滿!去哪?”
池中一尾鶴頂紅圍着翠綠的荷葉往來翕忽,被一隻點水的蜻蜓吓的沉入水裡。池水圈圈蕩漾開來,日光淡了下來,風卻更加悶了。
顧小滿慌張環顧四周,心跳的不受控制,終怕了陳阿三毫不顧忌:“你别這樣,叫人瞧見不好。”
陳阿三說着周圍指了一圈,點了點顧小滿的額頭:“怎麼了?全國公府的人都知道你!我!我們倆是一對!”
顧小滿隻覺得百口難辨:“....大庭廣衆,晴天白日,這樣不好,最最最!主要的就是,這裡是國公府。”
秀才遇兵,有理也白搭。
陳阿三不知廉恥:“這又怎麼了?。”
“不要胡鬧。”顧小滿推開陳阿三:“你不要總這樣做出沒規矩的事情,你是山裡長得野孩子,我能理解,所以我一直在忍着你,公國爺難道沒有教你該怎麼跟人相處嗎?這些都是規矩啊!等你在朝為官了....”
陳阿三盯着顧小滿一張吧嗒不停的小嘴,覺得顧小滿實在是太軟太香,太好看了。怎麼看都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好看的他都入迷了。
就是說的話有些不好聽,什麼叫“山裡長大的野孩子”?野孩子?他可不是野孩子,他是狼養大的孩子,狼王的後人!
“阿滿!”顧小滿還沒說完,就被陳阿三打斷了:“你...想什麼時候辦婚禮?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陳阿三一邊說着,一邊趁着顧小滿不注意攬住了她的腰。
顧小滿幾乎用盡了力氣推,看起來竟然像在欲拒還迎:“你幹嘛。”
奉命看護顧小滿的虞春禾,在對面亭中被涼風驚醒,一睜眼,就見兩個顧姑娘還寬厚高大的陳郎君,把嬌小清麗的人兒,捧着後腦,企圖往自己胸口按。
圖謀不軌!
不講理!虞春禾遠遠看着都覺得霸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