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省城,廣茂滑冰場。
六月中旬,室外日頭毒辣,張小哥倚在室内真冰場的圍欄邊,百無聊奈地打量着冰場内的客人。
客人們分為不同種類,有情侶一起約會遊戲的;有結伴來滑冰,最後手牽着手一起栽倒在冰面上的;也有大人帶着孩子滑冰,結果孩子在冰面上滑得歡騰,家長隻能狼狽地扶着冰場邊緣……
日複一日,廣茂冰場的生意向來挺好,各種客人都有,但唯獨很少有人來報名一對一私教。
私教的價格畢竟挺貴,更何況,大多數人來真冰場也隻是随便在冰上玩玩,并沒有專門學習滑冰的打算。
張小哥身為廣茂冰場的花滑私教一枚,此時由于沒有學生需要應對,所以無事可幹。
直到在大約中午的時候,張小哥穿着冰鞋,原本百無聊奈地在冰面遊蕩,可就在這時,冰場外的一番談話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夢夢,”李奶奶站在冰場外,語氣有些擔心地說,“我看着真冰場面積挺大,溫度也低,你生病剛好,貿然進去玩,會不會有風險?”
“奶奶,我的病已經好了,再說現在是夏天,不會有事的。”于思夢拉着奶奶的手說。
“冰面滑,你和思思以前從沒滑過冰,一會進去了,一不小心就會摔屁股!”李奶奶看着冰場内,微微皺着眉。
“奶奶你看,冰場裡還有很多小孩子呢,還有好些年齡比我和思思還小的孩子,”于思夢頭腦靈活,立馬反駁,“奶奶你放心,我不怕摔!”
“可是姐姐,你以前不是對花滑從來不感興趣的麼?”于思夢的妹妹于思思聽了她的話,也是困惑地轉過頭,“姐姐你以前說了,你一心向往武術,從來是不屑于學習花滑的。”
“呵呵呵,”于思夢摸摸鼻子,“以前,那是以前……”
自從穿越之後,“于思夢”這一形象在李奶奶和于思思面前可謂是轉變巨大。不再似曾經那般一言不合就和家人對着幹。
如今的于思夢,拉着奶奶的手,揚着笑臉,靈動的眼睛裡一股子機靈勁。
軟磨硬泡半天,于思夢先是說服了奶奶,給自己和妹妹各買了一張冰場門票。
然而,買完門票後,第二個問題來了——李奶奶雖說身體健康,但老人畢竟上了年紀,不可能陪着于思思和于思夢上冰。
于是,李奶奶思考片刻,幹脆又付費請了一位一對一教練,就當是在冰上看住孩子的安全。
于是乎,一刻鐘後,于思夢和于思思規規矩矩站在了張小哥面前。
由于一路目睹了兩個孩子從冰場外進入冰場,因此,在兩個女孩站在張小哥面前的頭一分鐘,張小哥還有些恍惚。
他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個子矮一些的多半是妹妹,五官生的十分端正,細細的柳葉眉配上小巧的鵝蛋臉,将她整個人都襯得十分溫婉秀氣;另一個個子高些的,應該是姐姐,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年紀。
姐姐和妹妹的長相大相徑庭,小女孩的鼻梁高挺,五官精緻,眉眼間透着幾分英氣,一打眼看去,就像一隻精緻的洋娃娃。
可雖說姐妹二人看起來都很漂亮,可張小哥頭一眼注意到的,依舊是于思夢。
眼前這個女孩,着實是太過亮眼了,倒也不純粹是因為顔值而讓人感覺驚為天人——畢竟隻是十來歲的小孩子,五官還沒完全長開——隻是,于思夢周身有一股極為特别的氣勢——
放眼整個廣茂滑冰場,張小哥似乎都找不到第二個人的脊背挺得比她更直,眼神比她更亮,也找不到第二個孩子的眼角眉梢間有她那般飛揚的神采。
現如今,大多數的孩子都被學校的課程和興趣班折磨的不成人樣。張小哥作為冰場教練,已經很久沒見過像于思夢這般有靈氣的姑娘了。
“都準備好了嗎?”張小哥說,“上冰之前,我們先熱身。”
張小哥說完話,帶着于思夢和于思思來到了冰場的熱身區域。廣茂冰場由于平日客流量大,因此各項設施一應俱全,倒是能為于思夢日後的練習帶來許多便利。
三人來到熱身區後,張小哥帶頭做起示範動作。他先是帶着兩個孩子活動手腳腕關節,然後做了幾個前後側壓腿,接着又領着于思夢和于思思來到熱身區一側的欄杆旁,開始壓腿。
照顧到冰場不同身高的客人,欄杆區域的欄杆有不同的高度。張小哥身高1米75,用的是高度1米4的欄杆,于思思還是小孩子,于是很自覺選擇了更矮一些的欄杆。
然而,于思夢看了一眼這批欄杆的高度後,卻是不自覺地微微皺了皺眉頭,接着,她默不作聲走到了一根一米四的欄杆旁,一個高擡腿,瞬間便把腿架在了欄杆上。
“等等——”
于思夢如今身體年齡十二歲,目前的個頭也就一米五出頭。一米四的欄杆壓腿,對于成年人可能不算太難,可對于她這樣的小姑娘顯然過高了。
不僅如此,于思夢站得和欄杆很近,壓腿的姿勢很标準,雙腿的開度達到了驚人的160度。
張小哥一開始看到于思夢走向一米四的欄杆,本來還想阻止,但看見這一幕後,瞬間變得有些結巴。
“你——你今年多大?”
于思夢歪了下腦袋,“我?我今年十二了。”
張小哥遲疑地說:“你柔韌性不錯,之前是練過舞蹈麼?”
“沒有,”于思夢一本正經說,“但我學過武術。”
“武術?”
“沒錯,”于思夢摸了摸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跟着補習班的師父,學過一兩招。”
“姐姐,”妹妹于思思在另一側壓腿,歪着腦袋,“你學習武術是挺久以前了,現在還記得多少呀?”
“好你個于思思,你是小瞧姐姐我的記憶力麼?”于思夢聽了這話,佯裝惱怒,“隻要是學過的東西,我一律記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忘!”
她說完這話,從欄杆上放下腿,雙足落地,先是紮了一個穩穩當當的馬步作為起勢,接着便開始順着姿勢進行走馬、馬步沖拳、弓步等武術中的基礎動作。
張小哥定睛一看,于思夢無論是跨馬步、前踢腿還是弓步,每一個動作都十分标準,不僅力度十足,且還平衡感極佳,一點也不打顫。
按照花滑教練的說法,這樣的表現簡而概之就是下盤穩、核心強。
而對于那些下盤穩、核心強的人,一旦上了冰也會比其他人更容易獲得平衡感,做起跳躍和旋轉的姿勢也更容易抓準身體的重心。
“姐姐!”于思思驚訝地瞪大眼,“原來你這麼厲害!”
“那當然,”于思夢驕傲地擡起頭,“你也不看看你的姐姐是誰!”
“你這位姐姐,确實厲害,”張小哥看見于思夢的基礎實力這麼強,心中也有些激動,“一會上冰後,我帶着你們從基礎的滑行開始學,到時候記得先扶着欄杆,不要亂跑。”
“好。”于思思向來很聽老師的話,當即點了點頭。然而,于思夢聽見這話,眼中卻流露出幾分猶豫。
于思夢前世常年和喬師父住山上小鎮,并沒有滑過冰。
事實上,如果按照正常的學習流程,于思夢理應跟着張小哥的教學一步一步來。但眼下的情況,系統布置的任務可謂是迫在眉睫——
兩年的時間,要想從花滑零基礎到全國錦标賽冠軍的水平,着實是太緊張了。
商業冰場的教練,教學經驗少,水準偏業餘,多半不可能具備幫助她一路過關斬将的水準。長而久之,反倒還可能拖于思夢的後腿。
“張老師。”于思夢思索再三,擡起頭說,“奶奶報名一對一隻是為了你看住我和妹妹的安全,并沒有要求你一定得手把手教我們。待會你隻需要教思思,我自己摸索就行。”
“這怎麼行?”張小哥道,“報名一對一,哪有把教練晾一邊的?”
“我想自己學滑冰,這是我身為消費者的權利。”于思夢堅持。
張小哥恐怕是怎樣都想不到,自己前一秒還在興奮自己發覺了一個學花滑的好苗子,後一秒就被好苗子嫌棄了。
張小哥本想開口繼續勸說,然而,于思夢不給他機會,直接轉身走向冰場。上冰之前,于思夢怔怔盯了幾秒冰面,深吸一口氣——
誰也想不到,自己上輩子和花滑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眼下這輩子就要開始學習花滑了。
說到底,花滑這門運動,具體又是怎樣的呢?自己是否會喜歡?
于思夢沒給自己機會深想,下一秒,她一腳踏上了冰面。
【叮叮!恭喜宿主!】
【新手任務1:進入真冰場】
【任務時限:3天——目前狀态:已完成。】
于思夢踏上冰面的頭一瞬間,隻覺得冰面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滑。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重心,下一瞬,她整個人就這麼向前倒去!
【新手任務已更新!】
【新手任務2——掌握滑冰基本原理】
【任務時限:三天——目前狀态:未完成。】
在關鍵時刻,于思夢從喬師父那學來的受身技巧如本能般發揮了作用。
受身——顧名思義,就是在摔倒的時候保護自己的身體。于思夢如今一摔,是向前摔倒。
重心前移,最重要的,便是擡手、臀部側身,滾動落地、護住身體軀幹。
“你沒事吧?”
于思夢上冰頭一步就摔了個屁股蹲,張小哥的第一反應是上前去扶,然而,還不等他趕到于思夢跟前,于思夢卻已經雙手撐住身體,穩穩當當站了起來。
“老師,我沒事。”
于思夢前世在武當山跟着喬師父習武時,别說是一次摔倒,練習武術,磕磕絆絆、摔摔打打,各種小碰撞小摩擦都是常事。
在冰面摔倒,對于一般頭一次上冰的孩子或許是個較大的挫折,可對于思夢而言倒真的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