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幾近笑彎了腰,而在明白了他話中所指後,江歲禮徹底無語成了一尊石塑,但見其并沒有向自己出手的意思,随即也放松下來。
紅衣少年心情大好,似是也玩鬧夠了,語氣終于正經了些:“我本意是想來看看你有沒有受傷,不過現在看來——”
“什麼意思?”
冷靜下來的江歲禮立刻從對方話語中捕捉到重要信息:為什麼會覺得她可能受傷?
随即靈光一閃:“今日在京郊作亂的迷鏡,難道和你有關?”“師父說過,你并非尋常妖類!”
重雪聞之動作一滞,半晌沒有回應。
見此異常,江歲禮鼓足勇氣再次問道:“吃人的魔引,還有長甯宮的大火呢?!”
話畢,房間連同屋外均是靜默許久,火燭已燃至最後一根,少年的神情隐入更加暗沉的陰影中,而他身上熾烈的紅色卻被燭光投射到牆壁四周。
“是不是、你?”
時間愈久,江歲禮便愈加緊張,倘若真同他有關,此番逼問怕是會惹怒他。
直到方才她才想起用藏在裡衣内的符紙,可當這最後一句話脫口而出後,又才憶起晨時已經換下了那套衣服。
額頭不由得再次冒出汗珠:隻能賭一把穿越者的主角光環了……
重雪緩步湊近那根燃燒的蠟燭、也靠近了她:“是。”
“你想拿我怎樣呢?”
雖是心中起疑,可當對方如此坦然又平淡地将這殘害數條性命、緻使自己兩次險些喪命的危險全都攬于一身時,江歲禮半天還是驚疑不定:
那雙明亮奪目的金瞳,實在太危險了。
“我若答不是……”“你、會信嗎?”
重雪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被女孩的神情、動作、語言、亦或是她面對自己時的一切刺痛了,此刻也挺想知道她的真實态度。
“什麼意思?”江歲禮面對他的話鋒突轉也是一愣。
“你起先質問我的語氣,不就已經在心裡認定了是我做的嗎?”
江歲禮竟是有些心虛,十分不安地抿了抿唇:“那,這些是你做的嗎?”
面對女孩重新調整過後的語氣,重雪搖了搖頭,随之又點了點頭,在她張嘴之前解釋道:“長甯宮的火,是我放的。”
“可我并沒有傷到任何人,不是嗎?”
“至于其中緣由,無可奉告。”
江歲禮站在原地消化這些信息,也在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緒:對于他來說,其實壓根不需要同自己這樣的人解釋什麼,因為她的想法或是做法根本不足以對他産生任何威脅,至于他所言是否屬實……
看到女孩幾乎不可察覺地點了下頭,重雪自己也沒意識到他竟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這個還你。”江歲禮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從梳妝盒裡翻出那團白色尾巴,遠遠地扔向對面。
重雪伸手一把接住,雙眸落在女孩臉上許久後輕微閃動起來,略施小法,那白團竟化作挂件附在了她的腰帶上:
“危機時刻,可保性命呢。”
是不是護命法寶且不說,這截尾巴挂在身上就很詭異,更何況她并不想拿對方的任何東西,随即準備解下,可擡起的雙手卻在空中一滞。
“你若取下一次,我便出現一次,親手幫你帶上。”
……
“這,是你的尾巴嗎?”江歲禮終是按捺不住心下好奇,“你,是狐狸精嗎?”
不隻是這尾巴,他的容貌、姿态同樣令人懷疑。
重雪聞之先是神情一頓,卻在片刻後笑出聲來,全然是婉轉動聽的少年音色,比之之前故作妩媚的笑聲多了幾分坦率:
“姐姐是指哪種狐狸精呢?”
“我可以為你,嘗試一下。”
……
江歲禮見此眯起雙眼、捂住雙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分明可以走讨喜的清爽少年風,非做這種……
“你快走吧!”江歲禮也不知自己哪來的膽子敢使勁把他往外推。
紅衣少年竟也不惱,雙臂交叉于胸前,逗她玩似得一步一步往出挪,直到接近門口時,他猛然向前一大步、而後迅速轉過身去面對她,果不其然,女孩直愣愣地撲倒在了他的懷中。
可雙臂也隻是虛環在女孩背後,任對方輕輕一推便可逃離。
最後,滿臉通紅的江歲禮也隻能咬牙切齒地看着那道隐入黑夜的身影:“無恥之徒!”
可當她轉回房間時才驚覺道:“我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