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禮擡手抵在眼前,弱弱辯駁道:“上午一直在練習這套劍法,一順手、就……”
“可大殿裡都是同門,有必要這樣痛下殺手嗎,嗚嗚——”
轉眼又由衷感歎道:“不過師妹這般天賦異禀、又肯下功夫,日後定然是和攬星師姐、景元師兄他們齊名的仙門高手。”
面對這般腔調略顯怪異的誇贊,江歲禮隻得禮貌笑笑:“真的,很對不起。”
“若你也肯像師妹這般有上進心,将來也未嘗不能成為高手之一。”
攬星背手執劍,方才糾正完一名弟子的動作。
月芽聞聲倏爾站直身體,好似身上疼痛都不及來人可怕:“天地良心啊師姐,我真的努力了!”
攬星還未及開口打趣,便被月芽推搡轉身、向不遠處的人群中看去,本以為又是她這小師妹轉移話題的詭計之一,卻見其煞有介事地擡手道:
“師姐你看,就是他!老是往江師妹這裡瞅!”
“打早上開始集合時我就注意到了,那小子,肯定心懷不軌!”
啊?
江歲禮聞之也跟随他們的目光轉頭看去,興許是對方的神情過分真摯、沉醉,她一眼便找到了師姐口中的男弟子,而他的視線果真十分直白地落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她再三低頭确認身前是否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而當注視已久的對象同自己目光相接的那一瞬,男弟子徹底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即便不斷被過路的同門推搡。
“嘿!”“還真就這麼、看起來了?”
月芽也為這番簡單粗暴的操作搞懵了,随即好似被别人家的豬拱了自家大白菜的農戶一樣心生惱怒,一步踏上前去:
“喂!那邊那個男弟子——”
“對,說的就是你!”
迎着對方疑惑不已的神情繼續大聲喊道:“别再看了,再怎麼漂亮也不會是你的。”
“剛入門,還不如将全部心思放到如何快速提高修為之上,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兩頭都撈不到好處!”
此話一出,瞬間彙集全場目光,大殿之内短暫陷入一片寂靜之後便是無休止的議論和歡笑。
男弟子垂眸思索片刻後,像是備受打擊,提着長劍徑直跨出了殿門。
“師姐!”
江歲禮已然因方才話語滿臉通紅,再加上對方猶如脫缰野馬完全不受控制,一番激動之後竟是比練習劍術還要疲累。
“你看他完全沒有否認,就是喜歡你了!”
“哎?”江歲禮神情一頓,不知所措地眨巴眼睛,“可,可我們壓根不認識啊。”
“我的好師妹,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見鐘情嗎?”月芽轉而糾正道,“準确來說,是見色起意!”
即便在原來所處的世界裡,江歲禮已然是年滿十八歲的成年人了,卻是完完整整單身了十八年的感情小白,雖然自認為對旁人的情緒一直敏感至極,卻也因眼前景象慌亂不已。
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攬星竟也出聲調侃起來:“師妹這般單純美好的女孩,不論在何處都會很受歡迎的。”例如她自己就很喜歡乖巧可愛的師妹。
“嗯……小家碧玉的長相,确實很受小師弟喜愛啊。”随即若有所思地望向一旁全程不曾張口的少年,“你說是不是啊,林師弟?”
“嗯?”林蘅好似上課不認真聽講、卻被老師突然點名的學生,一時摸不清頭腦。
“嗯?”“你看他承認了。”月芽好似邀功請賞一般挑眉望向餘下二人。
“師姐!開玩笑也要分清楚對象好嘛!”
江歲禮全然不似方才有任何羞怯之意:他還是個孩子啊……
月芽卻不死心地嘀咕道:“急什麼,我又沒說是哪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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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這是我請教坊間木雕師傅照着你的畫像一絲一毫親手刻制出來的紫檀木雕,完工後又用上好的助眠熏香烘烤數日,既好看又實用,特來送給師姐。”
“祝賀師姐在年末考核中取得優異成績!”
“柳師弟,真的不用——”
話未說完,那位名叫柳千河的男弟子已然徑直穿過整個場地,在校場數百弟子的歡呼雀躍聲中安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徒留江歲禮一手執劍、一首握緊木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已經是柳千河自入門以來堅持不懈向江歲禮表達喜愛之意的第四年了,可以說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不知疲倦。
而江歲禮一再表明态度卻依舊無法阻擋他的進取之心,加之每次都點到為止、并無持續糾纏,隻道是同門情誼也好,她無法說出更過分的話來拒絕,卻也無法安然接受他的示好:
這樣下去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