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餘生女士,您團隊移送的C-WTZI特效藥已通過調查組所有檢驗,藥物有效性99%,感謝您為人類健康事業做出的巨大貢獻,您團隊的專利書已寄出,我們将在Z國時間12:00整向全球公布這一偉大發明,再次感謝您及您團隊的偉大貢獻。”
——國際藥物鑒定中心
“怎麼了?”季方知收拾完餐桌,擡眼看到的就是握着手機保持着低頭姿勢一動也不動的餘生。
“哪裡不舒——”
“成功了。”無數情緒哽在喉嚨,好不容易發出口的聲音細若蚊蠅:“通過鑒定了。”
“什麼?”餘生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季方知眉頭皺得很緊直接沖到人面前,飛快地掃視手機屏幕上的内容。
“已通過……”
“寶貝。”季方知張着口僵硬轉頭看向餘生:“這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你……”明明一個月前已經知道藥物送審的消息,可是等驗證通過的消息明晃晃擺在眼前,季方知也止不住顫抖。
C-WTZI是什麼啊?這麼多年因為這個病死去的人不計其數,那麼多條年輕的生命還沒來得及走到最燦爛的青春就被這場絕症奪去生命。
C-WTZI抑制劑出自面前的人,現在C-WTZI特效藥同樣出自面前之人,8年時間,眼前人用8年時間攻破了C-WTZI,自此這種病再也不是無藥可救,再也不會讓人聞風喪膽,再也不會毀掉無數個家庭,再也不會奪走鮮活生命……
“餘生。”季方知的眼眶微紅:“你真的是最偉大的發明家。”
被喊到名字的人終于有了反應,緩緩擡起頭。
和季方知預想中的不一樣,那張臉上沒有很明顯的興奮,一雙清冷的眸子不知為什麼流露出的更像是望不到盡頭的悲傷和絕望。
“季方知,我想一個人出去一趟。”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情緒轉瞬即逝,輕松的語調讓季方知差點以為剛剛看到的悲傷全是幻覺。
面前的人此刻才像是有了應該有的興奮與激動,臉上帶着笑,迅速換下拖鞋給了他一個擁抱才揮揮手轉身離開。
酒店外是罕見的陽光,裝出來的情緒在無人的地方被盡數褪下,冷漠與孤獨幽幽地從每一個毛孔往外散發,如同剛剛度過的潮濕陰冷的雨季。
無人的公交車上餘生坐在最後一排,垂下的手裡握着一束白玉蘭和幾朵向日葵。
行至荒野,窗外是蜿蜒的山脈和公路邊大雨沖洗過後鮮綠透亮的常青樹。
“終點站c市墓園到了,請坐車的乘客帶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車。”電子女音響起,空蕩蕩的車上唯一的乘客終于挪着步子緩緩下車。
熟悉的地方不同的感覺,坑窪的地面上還留着幾處水坑,餘生一步步踏過,走錯好幾處地方最終才停至角落裡一方小小的灰蒙蒙的石碑。
碑上的照片是一個孩子模樣,爽朗大笑的短發女孩,下方刻着名字的字體歪歪扭扭,仔細辨認可以看出寫着——魏滿。
“好久不見。”
餘生蹲下身子輕輕放下握了一路的鮮花。
“今年你也26歲了吧,你現在長什麼樣子呢?”
“知道白玉蘭和向日葵在大冬天有多難找嗎?真不理解你為什麼喜歡這兩種花。”
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回憶,餘生眼角彎了彎:“住院的時候還不忘記讓阿姨跑遍花店去給你買這些花。”
笑着笑着下方的水泥地上突然多了一滴水漬,随即一顆接着一顆快要暈開一大片。
“魏滿……如果你小我十四歲該有多好啊。”晴空之下,彎起的眼角滿是紅意:“這樣,我就能救活你了啊。”
“你還好嗎,天上會開心嗎?”
“你還記得我嗎?”
“我實現對你做的約定了,你看到了嗎?”
沿海城市果然天氣多變,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變得陰陰沉沉,不出幾秒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蹲在墓碑前發呆的人同樣感受到了濕意,當明媚的花瓣挂上了細細的水珠,餘生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終于站起身歪頭笑笑:
“過段時間天上見,給你介紹我地上的愛人和親人。”
“诶,那小姑娘,雨快下大了,你趕緊回去吧。”身後傳來一陣蒼老的呼喚,餘生回過頭才發現是墓園的管理員。
“我走啦小滿。”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離去的白發老人撐着傘,傘下是客氣禮貌,連連道謝的餘生。望着遠去的兩個人,一個身影漸漸走出,靜靜伫立在放着新鮮花束的墓碑前,身影遠去,碑前的花束中多了一袋包裝精美的紅豆酥……
“回來了?”
餘生濕漉漉地推開酒店房門,深深看了眼坐在沙發上手握紙質劇本的季方知,随後拿出手裡捧的新鮮向日葵:“路過花店,看到這個很好看,所以想送給你。”
季方知走上前接過花束,皺着眉将人推進浴室:“不要以為送我花我就可以原諒你把自己淋透了才願意回家的事實。”
“再激動也不能一個人跑出去淋雨啊寶貝。”
“我……”餘生試圖轉身,想要說些什麼。
“洗幹淨了換上幹衣服再說。”季方知毫不留情地打斷:“我去給你買感冒藥。”
“哦。”浴室門被嚴嚴實實地合上,餘生聽話地打開淋浴頭,整個人站在花灑下面,任由溫度正好的熱水蓋過所有寒意。
其實,在回來的路上是想過要分開的。
特效藥既然研發成功,那她再留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按照之前的計劃,這個階段她應該早就了無心願的化為一堆白色粉末,埋入剛剛去過的那座墓園,此後再無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