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别守了,好好休息休息吧。”這話是對着所有人說的。
“她現在的情況見不了人,守在門口也沒什麼用。别等她情況好點了你們身體垮了。”
說完林晨就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床上的那個人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剛開始時還會掙紮,而現在什麼無意義的反抗都不做了,如同被抽走了生氣的破敗布偶。
“為什麼要把我送到醫院?”沙啞苦澀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将剛關好門的林晨頓在原地。
“這得問你的房東太太為什麼偏偏那天下午去你家裡找餐刀了。”林晨遊刃有餘地接上話。
“你也知道自殺一次很疼,下次就别這麼做了。”
“不僅死不了還要活受罪。”
這段話對餘生沒起什麼作用,因為那人在聽到第一句話後就閉上了眼角,俨然一副什麼都不願意聽的模樣。
“你老公在外邊守三天了,人都瘦了。”沒反應也沒關系,林醫生最喜歡一個人聊天。
林晨往前走了兩步,拉了張凳子翹起二郎腿坐在病床旁,閑聊般開口。
“你養父養母都沒被查出什麼,省監察委已經出聲明還他們清白了。你養父由于職務性質沒法出國,所以隻有你養母和你弟兩個人今天過來。”
“我聽說你養父養母得知你消息後在山上祈福祈了一天一夜。現在你養母簽證辦好人飛過來了,你養父還在每天上山祈願。”
“你朋友在外邊眼睛腫的像饅頭,感覺眼線可能要重紋了。”
“噢,還有你弟弟,天呐他今天過來時嚎的驚天動地,我還以為你死在icu了。”
“你另一個朋友也挺靠譜的,和你老公一起哐哐把微博上的負面評論給下了,把刻意造謠的營銷号給告了,現在微博上面都是心疼你的發言。”
林晨探出頭,正對上餘生有了點微光的眸子:“你家人、朋友都很愛你。”
“沒人抛棄你。”
病床上的人終于有了反應,發啞的聲線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硬生生從喉嚨裡擠出來:
“沒……沒人怪我嗎?”
林晨歎了口氣,抽出一張紙輕輕擦去餘生眼角不停滑下的淚珠:“不會有人怪你,所有人隻會心疼你。”
“現在還是不想看到他們嗎?”
餘生輕輕搖頭,發紅的眸子看的惹人心疼:“我沒臉見他們。”
一晃又一周過去,陪在病房外的人卻一個也沒少。每天獨自神傷想要消失的餘生坐不住了,在林晨又一次将黃秀炖的雞湯端進來時,終于忍不住開口:
“他們還不走嗎?”
“黃姨今年在帶高三的學生吧?快高考了她不回去可以嗎?”
“周故言,我記得他今年6月有巡回演唱會,怎麼還不回去準備?”
“韓柔和顧星俞這麼久不處理公司的事情,他們公司不會倒閉吧?”
前面說的坦坦蕩蕩,到最後一句時卻開始扭捏:“還有季方知,季方知不去領獎嗎?他的新電影馬上要首映了,不應該去跑路演嗎?”
“他們怎麼還不走?”
說話的人焦急的不行,而另一邊打開保溫盒試圖偷喝雞湯的人卻氣定神閑,事不關己的樣子看的餘生心口一堵。
“林晨,幫我跟他們傳句話。”
“就說我不自殺了,讓他們回去吧,别管我了。”
“等……等我出院了我就回去看他們。”最後一句明顯底氣不足,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快聽不到。
“噢?”如願以償喝了口雞湯的林晨滿足地咂咂嘴,好笑地看着病床上不安地絞手指的人:“你說這話心不虛嗎餘生?”
“要不是那天大半夜看到你在翻箱倒櫃的找刀,我都快信了你的鬼話。”
“你不見他們他們是不會走的。”
“我聽說他們已經商量好要進行輪班制了,一人看你一個月,直到你病好。”
“啊……”餘生揉了揉烏青的雙眼,額頭上又開始冒冷汗:“别這樣……”
“我知道你在抵觸什麼。”林晨盛出一碗雞湯放在餘生手裡:“最起碼要見一見其他人吧?那些你從小就認識的人。”
碗裡的雞湯透亮澄澈,一看就是怕太油對她胃不好,所以特意濾過一遍。
遲疑了很久的人終于在擡頭望見病房外往裡探頭的人後卸下了所有的力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