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已經闖入了街市的中心區,引起了衆多妖怪的恐慌,大家丢下自己的攤位四下逃竄,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已,直到妖獸被小芫身上釋放的氣場震懾,開始有了退縮之意,這些逃亡的妖怪們見局勢扭轉,部分膽子大的,才敢停下來躲在暗處觀察。
小芫望着站在屋檐上的男人,烏黑的眼神蘊藏着震驚複雜的情緒,她心頭止不住地打着顫,直到面前的妖獸朝她低吼了一聲,她才捏緊拳頭收回了視線。
重明趕來的時候,也看到了立于屋檐上的青澤,他心頭一喜,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匆忙趕過去。
“大人,您出關了?”重明知道青澤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閉關修養,不敢輕易去打擾他。
青澤握着折扇,眼眸淡淡垂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搭理他。
重明兀自禀報道:“大人,這隻妖獸不知怎麼突然闖到街市來了,您看要不要出手将它……”
青澤淡淡地打斷他的話:“不需要我出手。”
“啊?”重明愣了下,這隻擅闖街巷的妖獸兇悍無比,他派去的那些士兵甚至都無法近它的身,如果青澤不出手,那……
重明困惑地擡起腦袋,就見青澤望着底下的方向,他也循着他的視線望去,就見一個嬌小單薄的身影正在與妖獸對抗。
小芫的動作敏捷快速,妖獸雖然強悍,但幾個回合後也不免落于下風,它被小芫的匕首刺中腿部,沒撐住跪倒在地上。
躲在暗處的妖怪們見妖獸被小芫打趴下了,紛紛拍手叫好,有人喊了聲:“快殺了它!”
有一人帶頭,其他人也跟着喊道:“殺了它!殺了它!”
小芫握緊了匕首,刀身上淌着鮮血,跪倒在她對面的妖獸掙紮着想要起身,但它腿部的傷勢嚴峻,掙紮了好半晌都無法起立,它望着手持匕首的小芫,猩紅的獸眼憤怒猙獰,它咬着鋒利的牙齒,鼻腔和嘴巴不斷噴出熱氣。
小芫望着它,剛才交戰的過程中她已經洞悉了這隻妖獸的弱點,隻要将匕首穿過它的額心,它就能斃命。她停在原地不動,周圍響起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很多妖怪都在喊‘殺了它’。
小芫在這一聲聲呼喊中,忽然丢掉了手裡的匕首,‘哐’一聲,匕首落地後就化為了塵埃消失了。
她這一舉動讓全場瞬間靜止,剛才那些呼喊聲也緊跟着消弭了。
青澤挑起紫眸望着底下嬌小的身影。
“她要做什麼?”重明在旁邊發出疑問。
小芫丢開匕首後,她邁開腳步往前走去,妖獸見她靠近,它掙紮着,嘴裡發出的咆哮震天動地。
小芫沒有被它的吼聲鎮住,她兀自前進。
妖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隻要一口就能将小芫吞噬,周圍的妖怪們看得膽戰心驚的,有人忍不住出聲道:“喂,别再過去了……”
小芫沒有止步,她走到了妖獸跟前,與它猩紅的雙眼對視,她的眸色殺氣盡斂,隻餘下溫潤堅韌的神色,妖獸與她對視了半晌,忽而間嗚咽了一聲,收起了所有的鋒芒和攻勢,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它慢慢地低下了頭顱。
小芫伸出手,輕輕撫上它的臉龐,随即,她低下腦袋,抵着妖獸的額頭,純淨的白光從她周身擴散,耀眼如星,周圍的妖怪們一時間被這光芒刺得睜不開眼。
小芫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了這隻妖獸的記憶畫面,它原本是和自己的族群同胞們生活在邊疆谷底,可它的同胞們遭受到外界刺激,開始發了瘋的想從谷底逃出去,因而受到了青澤的鎮壓,直到最近一次,青澤将它們全都殺了,它因為躲到了谷底深處,所以逃過了一劫。
小芫睜開了眼睛,妖獸與她對視,剛才的憤怒和殺氣都消失了,這雙猩紅的獸眼呈現出委屈的神色,這隻妖獸并不是沖着她來的,它原本是想找青澤為自己的同胞報仇,隻是她身上擁有青澤的氣息,所以才認錯人了。
小芫垂下雙眸,連妖獸都察覺出了她身上有青澤的氣息,可她卻一直分辨不出體内的異樣……
“小芫打算如何處置它呢?”
聞聲,小芫眼睫輕顫,她默然了幾秒,擡起視線看向身旁。
青澤站在她身旁,紫袍透露着無上貴氣,優雅動人的身姿與以往沒有任何分别,小芫注視着,心裡情不自禁地泛起酸楚,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喉嚨像被石子哽咽,發不出任何聲音。
青澤對上她的視線,他慢條斯理地彎起眉眼,從寬袖裡擡起手,細長冷白的指節輕輕蹭了蹭她的眼尾,他緩緩啟唇,重複道:“大家都在看着呢,小芫想要如何處置這隻妖獸,嗯?”
小芫回過神來,她捏緊了指尖壓低視線,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可說話的聲音卻抑制不住地顫抖:“可以……放了它嗎?”
青澤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般,他揚唇笑:“當然可以,小芫是今晚最大的功臣,依你處置。”
重明還站在屋檐上,他傻傻地站立着,仍驚異于剛才看到的場面,沒想到青澤的一半元神在小芫身上竟然發揮了如此強大的能力,就連往常難以馴服的妖獸都乖乖俯首稱臣。
随即,他就接到了青澤的指令,趕緊回過神來,讓士兵将這隻妖獸帶下去了。
危機解除,周圍的妖怪們都紛紛拍掌發出歡呼聲,可小芫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她擡眼望向青澤,許多疑問像石子般堆砌在心裡,沉沉地壓迫着她的心髒,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讓她喘不上氣。
青澤對上她的視線,淡淡地斂眸笑,若無其事地牽起她的手:“小芫今晚可是立了大功了。”
附近的妖怪們都認出了小芫,有些是在新元節的慶典上見過她的,有些是之前青澤帶她逛夜市的時候遇見過,大家都沒想到這隻不起眼的小狐狸竟然有媲美青澤的能力,紛紛表示出驚奇。
小芫沒去理會周圍的驚詫聲,她望着眉眼含笑的青澤,烏黑的眼眸翻湧着複雜的神情,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在衆人的注視下,一言不發地拽着青澤就往王宮的方向走去。
青澤被她牽着走了,他微頓了半秒,挑起狐狸眼望着前方沉默瘦小的身影。
衆妖見小芫二話不說就拽走了他們高高在上的王,皆面面相觑了一眼,從身旁人的眼神裡看到了驚奇,心裡不由得對小芫産生了幾分莫名的敬佩。
獨自戰勝妖獸,還敢這樣對待青澤的人,肯定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