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個空着的桌子和椅子,徑直坐下,外套一脫,往頭上一蓋,就這麼安然地睡覺了。
亞曆克斯:“?”
剛考完就睡覺?怎麼睡得着的?她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他放輕腳步走近。
這間休息室裡面隻有他們兩個活人,靜下來時,連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尤其亞曆克斯的聽力還很好,離的這麼近,他甚至都能聽到她輕緩勻稱的呼吸聲。
貓兒似的。
單薄的身子靠在桌子上,脊背的蝴蝶骨透過薄薄的夏季上衣顯現出來,蝶一般的精巧美麗。
腰肢那裡的衣服有些空蕩,可以隐約看出被布料掩蓋的腰線該是何等纖細。
亞曆克斯悄無聲息地走到另一邊坐下了,沒有打擾她休息。
窗外熱夏濃蔭,枝繁葉茂的大樹生長肆意,抽條的枝丫貼在緊閉的窗戶上,映下的陰影照在了女孩的外套上。
有一種慵懶的溫馨感。
這時候,工作人員進來了。
亞曆克斯立刻冷冷地看向他,向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工作人員愣了下,看到了睡着的女孩,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亞曆克斯也說不清為什麼還會記得這麼久之前的一幕普通場景。
現在回想起來,也不過就是陽光、枝葉和熟睡的女孩構成的一副場景圖。
卻讓他記了這麼多年。
後來,亞曆克斯又在各類學科競賽的賽場上遇見過她很多次,每回她都能拿到第一名,卻幾乎從不與人交流,時間到了就走,絲毫不逗留。
時間久了,次數多了,他對她的了解終于增多了一點。
知道她來自普通貧窮的郊區,家境貧寒,常年打/黑/工,收入微薄,在學費低廉的普通三流學校裡上課,沒有優秀出色的父母長輩教導她,也沒有寬敞舒适的環境做練習,更沒有專門的家庭教師一對一教授輔導。
那種普通的三流學校沒有正規的競賽培訓,也沒有懂行的老師教導,她有空就自己做練習,努力刷題,憑着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以全滿分的成績殺出重圍,奪得第一。
她在家庭教育和學習環境中的優勢屈指可數,劣勢卻數不勝數。
但這些劣勢,都被她克服了。
她在困境和劣勢裡,打敗了那些有着優渥教育資源的考生,哪怕他們家境良好,教育環境優越。
她隻是一個普通平民,但她的天賦和努力碾壓了絕大部分的權貴子弟。
當她在全國競賽裡強勢奪金的時候,亞曆克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端詳了她,記住了她的名字,也記住了她長什麼模樣。
這是一位值得他尊敬的對手。
亞曆克斯想到她見到他時的陌生疏遠樣子,心情忽然有點複雜。
雖然見過這麼多次,但他們還沒有說過話,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了。
他其實很想和她交個朋友。
他含着金湯匙出生,自小被衆星捧月般圍捧長大,卻從來沒有得過她的青眼。
她對他,與對待旁人并無任何不同。
但,他反而覺得這是正常的。
好久不見,她還是如當初一般耀眼。
太陽當然耀眼。
太陽也不需要圍着任何人轉。
她本身的光輝已經足夠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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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出來後,就該選課了。
除了既定的英語、數學、科學(包含物理、化學和生物)、體育四門必修課,每個學生還要選擇一到兩門選修課,這将是他們接下來一學年的學習目标。
在畢業前,所有學生都至少要修滿三門選修課才行。
鄭曦沒有猶豫地就選擇了經濟學課和計算機課。
學費免費,當然是能多選就多選了,能免費提高自己能力的機會可不多,每個她都要好好把握住。
不過她畢竟還要打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計算過,在保證睡眠的情況下,她估計自己最多能選兩門選修課。
兩門她也滿足了,這不少了。
鄭曦滿意地提交了選課申請。
而另一邊,伯納靠在樹上,一邊浏覽科目信息,一邊随口問:“亞曆克斯,你打算選哪幾門課?”
他看到幾門,感覺還算滿意,道:“我打算選音樂課和戲劇課,你呢?”
他自說自話了一會兒,發現一直沒得到回應,不由得往亞曆克斯那邊望了眼,問:“你選好了嗎?”
亞曆克斯這下總算給了他點反應:“嗯。”
伯納好奇了:“讓我看看你選的什麼。”
他嘴叭叭個不停:“我記得姑姑想讓你選金融課和工商管理課程吧,畢竟你們家那麼多産業。”
他探頭探腦,終于看到了亞曆克斯選的是什麼,頓時震驚地瞪大眼睛:“你選了心理學課和計算機課???”
他一臉不理解地瞪着金發男生:“這和姑姑對你的期望完全不一樣吧?而且我記得你的計算機玩得很溜,都能自己編代碼了,你學這個幹嘛?”
亞曆克斯很煩他的聒噪,随口扯了個理由:“母親沒有要求我一定要選金融和工商管理,而且這兩門課,我一直有跟着家庭教師學,不選也沒什麼。”
“至于其他的……我樂意,你管我。”
伯納:“…………”
行吧。
他心大,很快就略過這件事,嘀嘀咕咕說起了别的事,扯着扯着,不知道就怎麼扯到了第一名身上。
他随口道:“也不知道大學神會選什麼課。”
經過王子殿下的友情科普,伯納認可的大學神除了亞曆克斯,還多了一個鄭曦。
亞曆克斯沒說話,卻想起了之前見到她去圖書館借書,借了好幾本計算機方面的書籍。
既然她對計算機這麼感興趣,那她應該會選一門計算機課當選修課吧。
那他和她很快就會再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