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這麼好用。亞曆克斯若有所思，行動迅速，立刻把相冊中的僅存的幾張照片——除了哭哭和捧花，其他都是證件照——配上字并添加進表情。
之所以有兩張非證件照，是因為這兩張比較特殊。哭包照記錄了亞曆克斯記事後第一次哭鼻子，捧花照記錄的是亞曆克斯第一次獲得有意義的獎項。
添加完之後，亞曆克斯看着表情裡孤零零的幾張圖，深覺不夠，還好女王熱衷給他拍照，家裡還有很多庫存，等回去再慢慢篩選添加。
亞曆克斯收起手機，含笑注視鄭曦。
鄭曦還在盯着手機屏幕發呆，面上神情是亞曆克斯從未見過的柔和，眼睛晶亮。
和眼裡晶亮的光相比，她唇角的笑弧度很輕微，并不顯眼，但還是一眼就被一直關注她的亞曆克斯捕捉到。
亞曆克斯也抿出一個笑，心想這次陪伯納一起降智算是值了，不但能看到鄭曦的笑，而且還拉近了和她的關系。
終于找到鄭曦對自己感興趣的點，亞曆克斯心情十分愉悅。
……
次日，訓練結束到家後，手機準點響了一聲。鄭曦打開查看，果然，又是亞曆克斯發來的消息。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到家了嗎？』
這些日子，每次訓練結束後，亞曆克斯都會發這樣一條消息。
冬天天黑得較早，在數次提出由司機送她回家被拒絕後，亞曆克斯沒有再勉強，而是轉而用這種問候式消息來委婉表達自己的關心。歐國人裡少有這樣含蓄的，但這種不過分熱烈的關懷更合鄭曦的心意。
鄭曦正準備向往常一樣回複“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到家了”，就看見聊天框一閃，一條新消息蹦了出來——是扒着桌腿好奇地探出頭的小王子表情包。
從背景和桌椅細節來看，照片裡的應該是女王的辦公室。這張表情包上的王子看起來五歲左右，小小一隻，還沒有辦公桌的桌面高。他像隻金毛小狗一樣狗狗祟祟地探出頭，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望向桌邊坐着的人，然後被抓拍下來。
好可愛的果凍小王子……真是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都會被萌到啊，鄭曦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地把這張表情包也添加了收藏。
也許是她停在輸入界面時間略長，聊天框又閃了一下。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曦？』
有了這張照片做托底，鄭曦沒有再關注稱呼的問題。
【自己】鄭曦：『我到家了，謝謝你的關心。』
對面秒回：『那就好。』
話題本該到此為止，但鄭曦猶豫了下，還是把心裡盤桓的問題問了出來。
【自己】鄭曦：『不過，這張表情包……？以前好像沒看你用過表情包，而且還是自己的照片。』
難道是昨天的表情包發送打開了什麼神奇的開關？
聊天框上面的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鄭曦耐心地等了十來秒，聊天框就再次閃動。
回得這麼快嗎？她有點驚訝。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最近養成的習慣，覺得加表情包更能準确表達出自己的心情。』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你不喜歡麼？那我以後不發了。』
手指先于理智先一步把回複發了出去：『不，我很喜歡ovo』
也許是看到萌物勾起了她曾經的童心，鄭曦下意識加上了自己最喜歡的小表情後綴。打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眉眼蘊滿了柔和的笑意。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ovo是什麼意思？』
【自己】鄭曦：『是很開心的笑。』
遲疑了下，鄭曦删掉了後半句的“和你聊天很開心”，才把回複發出去。對面可是王子，這個國家的繼承人，用這樣的語氣和措辭這麼跟他這麼說話，實在是太不得體了。就算王子說他們已經是朋友……但鄭曦還是感覺不真實。
金字塔的頂端和底端相交，有可能嗎？就算因為一些外力原因短暫相交了，也持續不久的。
聊天框沒有像她的思緒一下沉下去，閃動兩下，傳來新消息。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這樣麼，我還以為是一種新型的表情拟人。』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你喜歡就好。以及，我和你聊天也很開心ovo』
鄭曦怔住了。
愣神的時間裡，她一直沒有回複。這段沉默似乎讓亞曆克斯誤解了。聊天框頂部的文字再次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這次過了好幾分鐘，新的消息才發過來。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是我冒昧了麼？抱歉，因為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所以想盡量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情感，不想讓你誤會。』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這兩行字，鄭曦的腦海中自動翻譯成了這句話：
我很珍惜你，所以……也請你稍微多珍惜我一點，可以嗎？
原來不是她一個人在忐忑啊。
頓時，那種和王子成為朋友的不真實感像是紙上的鉛筆印，被這句話輕柔地擦去，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那層身份地位的枷鎖被暫時打碎了。
鄭曦的眼裡露出淺淺的笑意。纖長十指翻飛，新的回複逐漸成形——然後點擊發送。
【自己】鄭曦：『沒有，隻是在猶豫怎麼告訴你，我們心有靈犀。』
【自己】鄭曦：『和你聊天，我也很開心ovo』
不要再去想身份之類的事了，既然決定接納王子成為朋友，就不要胡思亂想了，鄭曦對自己說，不要讓這段友誼變質。
在有限的時間，好好珍惜有限的朋友吧。
無形的枷鎖被打破，心上驟然一輕，連聊天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都眉清目秀起來。
這次大約等了一分鐘，聊天框才再次一閃。雖然這次傳過來的隻有寥寥幾個字，卻重新讓鄭曦的心情愉悅起來。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這樣直接告訴我就很好。』
【好友】亞曆克斯·費約：『ovo』
鄭曦幾乎能從這個小表情中，看見那雙碧綠澄淨如寶石一樣的眼睛裡露出笑意的模樣。
像是森林在開心地笑。
而她也在開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