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曦一低頭，就看見那個滲血的牙印，莫名有點心虛，便沒糾結這件事，道：“算了，先給你眼睛進行沖洗更重要。”

她徑直帶着卡羅爾來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扭頭問：“你自己會清洗吧？”

貴族子弟應該都學過急救常識吧，就連她都會。每年開學第一課，都是安全教育，其中就包括急救與日常防護。

卡羅爾點頭，站到了水龍頭面前。

鄭曦這才得空打量他。

穿着做工精緻的禮服，看上去像是剛從宴會上出來；但衣服有幾處被劃破的痕迹，還有不少污漬，大多是樹葉泥土，淩亂不均地分布在各個地方。

這是發生了什麼？從第一次見面起，卡羅爾就永遠是矜貴的，得體的，這是鄭曦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狼狽。

卡羅爾沖洗過眼睛後，順便沖洗了下手上那道口子，血迹淡去，除了深深的牙印還留在皮膚上，看起來有些可怖，他看上去已經恢複了正常。

鄭曦這才問出口：“你怎麼了？”

卡羅爾半邊臉隐在陰影裡，沒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側頭看着鄭曦，那目光是鄭曦難以描述的複雜。

就在鄭曦以為他沒聽到，準備再問一次時，他終于回答了：“越獄。”

鄭曦：“？”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堂堂公爵獨子，越獄？

卡羅爾一副不願細說的樣子，捂着肚子問：“你這裡有吃的嗎？胃不太舒服。”

鄭曦：“……有。”

有是有，但你的态度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我們很熟嗎？

雖然這麼想，念及前幾天卡羅爾準備的潤喉湯，鄭曦隻是在心裡歎了口氣，道：“我這裡還有些餃子，你吃不吃？”

說完才意識到卡羅爾不一定知道“餃子”是什麼，鄭曦正要解釋，就看見卡羅爾認真點頭。

他的神情很嚴肅，眼裡是讓鄭曉覺得陌生的認真：“吃。”

他重複了一遍：“我吃。”

鄭曦：“你知道餃子是什麼嗎？你不一定能習慣它的味道。”

卡羅爾卻隻是說：“我知道它，我見過它。”

在埃米莉的朋友圈。

鄭曦聞言，多看了卡羅爾一眼，心想沒想到這位大少爺竟然還知道“餃子”。

“那我給你煮些餃子吧。”她說。

說完，鄭曦轉身就要進廚房，但是一聲手機鈴聲突兀響起。這鈴聲很陌生，鄭曦看向卡羅爾的口袋——聲音是從這裡傳來的。

卡羅爾接起電話，話筒裡隐約傳出一些匆忙的聲音，鄭曦隻大概聽到幾個單詞“管家”、“詢問”、“發現”。

“抱歉，我要走了。”卡羅爾低聲說，總是張揚的眉眼此刻沉沉的，像是蓄滿了暴雨。

“我可以把這頓餃子留到之後嗎？”他低眸看向鄭曦，鄭曦在那雙蔚藍的眼睛裡看到了掩飾下的期待。

鄭曦：“其實我可以把餃子裝起來給你帶走。”

卡羅爾搖了搖頭。

帶不進去的。

直到卡羅爾離開，鄭曦都還沒完全回神。

今天是什麼神奇的日子，連着見到王子和卡羅爾的很多面，尤其是卡羅爾，原來那樣神氣精緻的大貓也會有這樣沉落的一面嗎？

鄭曦不知不覺走到門前，打開門往外看去，外面已經看不見卡羅爾的身影了。

他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鄭曦還是覺得他的狀态不太對，思來想去，在私信裡發了條消息。

【陌生人】鄭曦：『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告訴我。』

她隻能做到這樣了。

卡羅爾沒有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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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店的假期比學校的要短，在開學之前，鄭曦再次去到甜品店，恢複上工。

桑妮老闆一如既往地準備了假期紅包，出手慷慨。鄭曦高高興興地收下紅包，心想今天回去可以順路買一份水果，補充下營養。最近有時候會莫名感覺眼前發黑，還會頭暈，像是身體發出的某種警告。思及此，鄭曦心想，除了補充營養，她該抽時間去趟醫院，做個檢查。

畢竟，身體是她唯一的底牌，可得好好照看好。

腦子裡想着這些，思緒就難免沒有完全集中。等鄭曦發覺的時候，一個高挑身影已經站在面前。她沒有多想，還以為是新來的顧客，低着頭熟練地準備打印訂單，問：“您好，請問需要什麼？”

“麻煩來兩份招牌慕斯。”熟悉的清朗聲音像調皮的陽光，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讓鄭曦愕然地擡起頭——入目所見，是一雙含着盈盈笑意的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