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雅：“可是你去遲了。”

卡羅爾下意識反駁：“我第一時間就——”

他忽然噤聲，猛地擡眼看向站着的奧雅，和她視線對上的刹那，他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身上的傷很疼，但讓他身體顫栗的不是這些傷，而是那顆害怕失去的心。

奧雅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明白了。

她點點頭：“嗯，你又遲了一步。”

怎麼……每次都慢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心意的時候慢了一步，發覺自己會給她帶去危險的時候慢了一步，沒能及時解決危險也是慢了一步，去往酒店救她還是慢了一步，現在……

卡羅爾緩慢地開口：“亞曆克斯告白了？”

奧雅歎了聲，點頭。

她沒有說話，但動作已經表明了一切。

“什麼時候？”

“拍畢業照那天，以及更早。”

“那她……答應了嗎？”

“嗯。”

不大的空地上，令人窒息的沉默不斷蔓延。

奧雅打破了沉默：“看在一起合作過的份上，和你說一聲。沒其他事的話，我就走了。”

卡羅爾沒有挽留。

附近仍然嘈雜，傷者的哀呼，來去的腳步，醫療金屬的碰撞，許多聲音交織在一起，那是屬于别人的熱鬧。

而他所在的這一小塊區域，安靜、沉寂。

繃直的肩背慢慢卸了力道，昂着的頭顱垂下了。

他彎着腰，把臉埋入手心裡。濡濕的液體打濕了手上的繃帶。

……

第二天醒來時，鄭曦得知，卡羅爾有事先離開了。她有點意外，不放心地問：“他受傷了嗎？是因為傷勢原因才先離開的嗎？”

奧雅搖頭：“不，因為一些……”

她思索了會兒，意味不明道：“情緒問題吧。他需要自己冷靜冷靜。”

亞曆克斯若有所思地看了奧雅一眼，贊賞地彎起唇角。

心大到漏風的伯納沒有察覺不對：“走得這麼突然？就不能稍微遲一點嗎，這樣我們還能送送他。”

埃米莉的目光在奧雅臉上轉了轉，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搖頭：“我猜他現在可能不想見人。”

伯納：“又沒傷到臉，有什麼不好見人的？”

埃米莉：“……你的腦子裡還有筋嗎？”

伯納委屈：“你又罵我缺心眼，我聽出來了。”

經過伯納這麼一攪和，原本凝重的氛圍輕松了些。

奧雅：“剩下幾天，你們想換個地方玩還是回去？”

這裡顯然是玩不了了。

鄭曦看了眼自己的繃帶，歎了口氣：“我覺得我還是先回去吧。”

她小腿上的傷口還沒完全恢複，現在走路都有些艱難，更别說到處去玩了。

亞曆克斯看了她一眼，而後眸光一動，沒有說話。

埃米莉看了眼鄭曦，又看了眼亞曆克斯，歎氣：“也是，你和王子都受傷了，還是先回去養傷吧。”

伯納：“真是太可惜了。不過還蠻幸運的，我們都還全胳膊全腿的。”

奧雅睨了伯納一眼，道：“下次出來前，我會記得查一查當地的地震記錄的。”

埃米莉：“不過我們怎麼回去？”

亞曆克斯：“回程的安排我已經做好了，想離開的話，明天就能走。”

埃米莉豎起大拇指：“效率。”

奧雅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些别的意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亞曆克斯，輕輕哼笑了聲，起身道：“行吧，那我就不當電燈泡了。先走了。”

她揮揮手，潇灑地轉身離開。

埃米莉本來沒懂，但在奧雅幾乎是明示的話語裡，她迅速地領悟了。

埃米莉瞪大眼，視線在鄭曦和亞曆克斯身上梭巡幾圈，還是沒能按捺住激動：“你們？！”

亞曆克斯一邊點頭，一邊伸手去拉鄭曦的手，鄭曦沒有瞞着朋友們的打算，展開五指與他相扣，點頭：“嗯，我們在一起了。”

埃米莉捂着心口往後仰，伯納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呈癡呆狀。

鄭曦小聲問亞曆克斯：“奧雅怎麼知道得這麼快？你說的？”

亞曆克斯再次悄悄睜大眼睛，瞳仁潤濕：“你不想公開嗎？”

怎麼會有人的眼睛這麼漂亮，像是彙聚了最靈氣的生命力。

鄭曦耳尖發紅地移開視線，低聲說：“我要是不同意，就不會也牽住你的手了。”

她輕輕搖晃了一下兩人五指相扣的手。

亞曆克斯的手指趁機更深地壓進她的指縫中，與她掌心緊緊貼合，完完整整地感受她的溫度。

“嗯，那就一直拉着我吧。”

埃米莉緩慢回彈，神情恍惚地站起來往外走，腳步飄忽地走了幾步，回過神來般，折回來拽着伯納一起離開了。

伯納的表情比她還恍惚，沒有任何反抗地被帶走了。

小天地裡再次隻有兩個人。

亞曆克斯湊近了些，眼眸亮晶晶的：“如果隻是因為傷，那就繼續玩。”

鄭曦不解：“嗯？可是腿都受傷了，走不了了呀。”

亞曆克斯彎唇笑道：“有我呢，我可以抱着你，或者背着你，我就是你的代步工具。”

再依賴我一些吧……他在心裡想。

我想成為你紮根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