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口頭感謝,她還有什麼呢?
她無權無勢,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能稱得上資本的無非是一副尚稱得上年輕,幹淨的身體罷了。
她想起一次晚自習後在大學門口見到的那個上了豪車的漂亮女同學。
她坐上副駕,柔順地将頭靠進男人的懷中,摟着他的脖頸在他的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車窗裡的男人滿意地笑了,将手搭在她白皙光滑的大腿上……
晚上直到回到寝室那一幕仍在她的腦中盤桓不去,那夜她做了個噩夢。
那個男人的年紀比那個女孩兒的父親還大吧。
她真的是心甘情願的嗎?
她暗自發誓無論将來面對怎麼樣的境遇,絕不叫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隻是沒有想到,命運好似跟她開了個玩笑。
多年以後,她終究是要與那女孩殊途同歸了。
她再次鼓起勇氣看向面前的男人,男人就那樣身體松弛地靠在沙發上,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年輕英俊,有着一副好皮囊,哪怕是交易,她似乎也并不怎麼吃虧。
她抿了抿唇,緊張地吞咽了一下,顫巍巍擡起手去解他的第三顆衣扣。
“是這樣嗎?”
他垂下頭盯着她白皙細嫩的指尖哆哆嗦嗦跟他的衣扣做鬥争,胸口有規律地上下起伏。
牆上鐘表發出的聲音格外清晰,這一刻變得格外漫長。
他終于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手按住她冰涼的指尖用了些蠻力強行将那顆扣子扯開。
扣子啪嗒一聲,從她腿上彈落地面。
身後的沙發發出輕微澀響,她輕呼一聲,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他将她嚴絲合縫地壓在了身下。
她感覺到他身上噴薄欲出的熱氣,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眼神晦暗地欣賞着她紅透了的臉,手指重重碾過她的唇瓣,聲音低啞地湊在她耳邊問:“從前談過戀愛嗎?”
男人沉甸甸的重量讓她感到一陣眩暈,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本能地搖搖頭,随即又點點頭。
她不知道她的那點淺薄懵懂的經驗在成人世界裡算不算得上一次真正的戀愛。
他再一次被她搖頭又點頭的模樣逗笑了。
他低低的笑聲灌進耳朵裡,她覺得更加難為情了,紅着臉窘迫地别過頭去,卻被他掐着下巴将臉扳正。
他有些納罕地盯着她漲紅的小臉,她身上有着南方女孩兒典型的特征,小骨架,皮膚白皙細膩,湊近了看能看到她腮邊細細的小絨毛。
他自十三歲起随父母移居海外,國外學生普遍早熟,鮮少遇上這麼三言兩語就會紅臉的姑娘。
他望進她那雙浮起水霧的眼睛,再一次意動了。
濕熱的嘴唇貼上來的那刻,溫絲雨感覺到自己腦子裡轟地炸開了,雙手下意識地擡起,卻又被他抓着手腕重重壓下。
四唇相貼的時刻,他好似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随即開始進一步求索。
漸漸不滿足于單純的唇與唇的相貼,伸出舌尖意圖攻占她的下一處領地,大腦的神經因這前所未有的親密陷入異常的,近乎失控的興奮狀态。
她緊抿着唇,下巴哆哆嗦嗦,恍惚間卻聽見他問:“接吻都不會嗎?嘴,張開。”
舌尖強行探進來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身體中有什麼東西好似被人撕開了一道缺口,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猶在興奮中的男人嘴角嘗到了一絲黏膩的鹹腥,探向她襯衫領口的手停了下來。
他撐起身,仰起頭,望向她,眼中帶了那麼一絲困惑。
身下的女人長發淩亂,額前有微微一點汗濕,眼裡蓄滿了淚水,甚至還流了點鼻涕,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嘴唇又是那樣的紅,好似剛剛遭受了什麼非人的淩辱。
他有些不悅地輕輕皺眉,重新坐直了身體,煩躁地按了按眉心,起身自茶幾上抽出幾張紙巾遞到了她面前。
“我早說過了,要是沒有做好準備就别逞能。”
他隻不過是在叙述事實,聽在她耳中卻似責備。
她接過他手裡的紙巾,捂住臉哭得肩膀一抽一抽。
他有些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無奈輕歎:“别哭了好嗎?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剛才像個禽獸。”
溫絲雨也不想哭的,她覺得自己這樣很沒出息,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從前她多喜歡那個人呀,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一次也不過是他珍而重之地将輕輕一吻印在了她的額頭。
可眼前這個男人,他們認識不過一個多月,他們對彼此既不了解,也沒有絲毫的感情基礎,剛剛卻做了那樣親密的事。
一個女人的第一次,無論是初吻還是初*夜,總是在心底格外珍而重之的,難免奢望能獻給最愛的那個人。
身側的沙發一松,男人的腳步聲走遠,陽台的推拉門被砰地合上了。
半晌過後,她終于重新收拾好情緒。
她痛恨自己這副軟弱逃避的模樣。
眼淚能解決問題嗎?顯然是不能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