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無回應。
十分鐘後。
裴楓:[沒]
幹脆利落的一個字,連标點符号都沒有。
雲舒意說不上洩氣,她本也不指望裴楓。還是要自己來。雲舒意關掉和裴楓的聊天框,心裡已經有了計劃。
第二天,她為了防止撲空,特意趕在了午休前到九班門口尋他。
夏季作息中有午休時間,一般住宿生回寝室睡覺,走讀生則在教室裡午休。
但也會有寄宿生申請在教室午休,雲舒意想賭賭運氣。
她運氣很好。
“有什麼事嗎?”柯智函雙手插兜,斜倚在門框上,幾分倦怠地瞧她。
心知是自己打擾到人家了,雲舒意直奔主題,她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張照片,遞到柯智函眼前,幾分忐忑地問,語氣小心翼翼,“照片中的人,想問一下,你認識嗎?”
柯智函擡一下眉毛,仔細瞅了一眼照片,認真打量起雲舒意。
他擡一下眼鏡,緩緩搖了搖頭,“不認識。”
雲舒意怔愣一下,低頭道謝。
線索斷了,雲舒意捏着照片的手收緊,看着柯智函走進教室。
他很瘦,背很薄,從背面看去,就像一張紙直落落垂下,氣質是冰一樣的剔透疏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柯智函呆過的地方,空氣都在一點點地變冷。
肩瑟縮一下,雲舒意關上門後轉身離開。
裴楓将頭縮回去,伸手拉上窗戶。
一個同樣在教室裡午休的人問他,“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若是其他人這麼做,他一定會這樣問:是不是在看漂亮妹妹?
但如果是裴楓,他問不出口。
倒不是他有多有良心。隻是你如果要打趣人,那人總得有回應才來得好玩。
裴楓隻會一臉認真地告訴你他在看什麼。
态度坦蕩,卻也無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是在看漂亮妹妹。
果然,裴楓微笑着回他,“沒什麼。”
時間轉眼間到了星期五,雲舒意還是不太習慣林秋聲的熱情,不過,内心仍是有所觸動,态度也緩和了不少。
至少在林秋聲眼裡,她好伺候了很多。
林秋聲沒這樣說過,雲舒意自己總結的。
雲舒意一邊喝牛奶,一邊看手機,她看着釘釘群一溜的照片,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林秋聲每天早上都給自己熱一杯牛奶,切一盤果切。
“舒意,我看群裡,你們老師發,星期六下午你們會演,家長可以去看,你看,阿姨能去嗎?”
釘釘群是當時報到時建的,林秋聲帶她報的到,當時也進群了。
雲舒意手指正好劃到這條消息,睫毛顫了顫,沒有回答林秋聲。
出門前,她就着換鞋子的空隙,扭頭對林秋聲說:“好的,謝謝。”
聲音很輕,林秋聲還是聽到了,她隻微微一笑。
裴楓換鞋子的動作一頓,從這聲“謝謝”中,他聽到了隐約羞澀的味道。
大小姐,某種程度上還是可愛的。
他們一起去上學,然後在小區門口分開,雲舒意走在前面,裴楓跟在後面不遠處。
剛開始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後面離學校越近,裴楓身邊的人就越多。
雲舒意偶爾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她能想象裴楓是以什麼樣的表情和他們交談。
他從容溫煦,最有風度也最有修養。
星期五的晚上,雲舒意失眠了,她覺得會演有就罷了,學校領導總是要搞點形式主義的,但為什麼要開放,要家長都能進來,她在釘釘群裡社死還不夠嗎?
因為下午家長會來看的原因,肉眼可見,學生熱情高漲很多,也更努力了。
不過一個上午,雲舒意覺得自己出的汗比之前五天的都多。
她從不覺得自己走得有問題,除非看到照片。
一共十個班,從一班開始,十班最後。
短短一百米,雲舒意覺得自己像走了四百米一樣,特别是路過主席台的時候。
她很自信地覺得自己走得很對,所以她決定不看釘釘群裡的任何照片視頻。
雖然對于住宿生而言,星期天下午就要返校,但對于能回家,同學們還是興奮的。
他們揮動着手彼此告别,奔跑着出校門。
行李箱滑輪滾動,像美妙的音符在跳躍。
林秋聲提議今天去外面吃,雲舒意則表示她一定要先洗澡。
寬敞明亮的客廳,沙發軟且舒适,裴楓靠在沙發背上,十指靈巧地擺弄相機。
林秋聲看手機的眼睛酸澀起來,“小楓,你有拍到嗎?”
她拍了很多照片,但都“不盡人意”。
裴楓搖搖頭,“清楚的有很多。”
接下來的裴楓沒有說,林秋聲明白。
片刻後,她猶疑着道:“至少不是順拐?”
裴楓覺得周圍空氣涼了幾度,他緩緩擡眼,不遠處,樓梯口,雲舒意拎着還在滴水的頭發,眼神幽幽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