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挺懂事的……”她聲音越說越輕,裴楓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桌子跳下來的。此刻正蹲在雲舒意腳邊。
他仰起頭,在雲舒意看過來的一刹那,掀起毛毯裹在雲舒意臉上。
今天,風真的是太大了。
雲舒意頭向後仰,任由那條毛毯裹着自己的臉。
半晌後,雲舒意捏着些許潮意的毛毯,與裴楓控訴,“今天風太大了。”
他說好。
沒說是沒說否,他說好。
雲舒意說不上什麼心情,她拍了拍衣裳,打算離開時,一擡頭,便看見裴楓手中捏着張紙。
她看了看自己左手右手,瞬間明白這張紙從何而來。
“還做筆記呢?”裴楓揚了揚手中的紙。
“跟我說說呗,我不聽别的,隻聽和我有關的部分。”
和他有關的?!
雲舒意想起那張紙上寫了什麼,臉開始發燙。
軍訓,下雨,姚盈穎,寝室。
裴楓,會演,阿姨……
裴楓?她當時怎麼會寫了裴楓的名字上去。
裴楓笑起來,半倚在桌子邊,一隻手向後握住圓桌的邊緣,一隻手拈起那薄薄一張紙,他神情明明是散漫的,可雲舒意卻覺得他其實很認真。
“先從軍訓開始吧,軍訓,我知道的,下雨了,然後……”
他刻意拖長了尾調,“大小姐淋得成了雷小姐。”
“雷小姐?”
要說不也應該是落湯雞嗎?
裴楓睨她一眼,解釋,“雷公電母。”
雲舒意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又羞又怒,卻鬼使神差多了一嘴。
“為什麼不是電小姐。”
這話問的,裴楓還真給她解釋了,“因為電小姐掃射所有人,雷小姐隻得着我一個人薅。”
暗諷她那天脾氣不好,雲舒意生氣了,但她覺得文化人得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她跟裴楓仔細掰扯,“電和雷都是一樣的,都會傳導,你這句話有理論錯誤。”
“怎麼一樣了,你哪個老師教你的?”裴楓好整以暇地看她。
雲舒意硬着頭皮,“究其本質,所有的事物都要看最本質的組成。”
她頓一下,覺得不能敗壞自己老師的名聲,加了句,“我自學的。”
“大小姐,要不你去看一下百度百科?”
“究其本質,我們還一樣呢!”
說不過他,雲舒意閉上嘴。
裴楓繼續說,“寝室……大概是有一個同學借了你身衣服,讓你用了下淋浴間。對吧?”
怎麼還要和她互動?雲舒意抿了抿唇,“姚盈穎呢?”
她注意到裴楓直接跳過了姚盈穎。
“這個同學啊,我不認識,不方便讨論。”
“接着是會演,這個不能讨論。”說着,裴楓瞟一眼雲舒意,“大小姐會生氣。”
“最後是阿姨,我猜應該是我媽媽。怎麼?大小姐是良心發現,看出我媽媽對你有多好了。”
良心發現的某人再次抿了抿唇。
“好了,現在該大小姐補充補充細節了吧,我不聽她的,就聽聽我自己的就可以了。”
“真得嗎?”雲舒意問。
裴楓太陽穴青筋跳了下。
他來不及阻止。
“這個人嘛,特别自戀。”
——指靠臉招新。
“表裡不一。”
——僅她可見。
“喜歡欺負人。”
這他就要上訴一下了。
“我哪裡欺負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很不講理耶。”
“而且自戀和自信一字之差,意思可是千差萬别,表裡不一你語文老師沒教你,它是一個貶義詞嗎?”
“明明應該是自信,溫文爾雅……友愛……”
朋友?妹妹?同學?
裴楓一時間想不到合适的詞。
雲舒意撇撇嘴,“我以為你會說好好哥哥呢!”
“你又不是我妹。”
他說得很快,幾乎沒有思考,下意識就說出來了。
雲舒意咬唇,眸光濕漉漉地看他,“可是是阿姨說讓我把你當哥哥的。”
“你不能對我好點?”
這是她第二次對他說這句話了。
裴楓有些無奈,他雙手撐住膝蓋,俯下身來,與雲舒意平視,“大小姐,你這麼颠倒黑白合适嗎?”
“我哪裡對你不好了?”
雲舒意詭辯,“好的反義詞是壞,不好的反義詞是不壞,你自己都承認了,對我隻是不壞。”
裴楓笑了。
雲舒意心裡有些發毛。
裴楓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遞給雲舒意。
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大小姐,你在學校也這樣嗎?”
他緩慢地一字一字地控訴她,“你就隻欺負我脾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