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兩聲槍響,沈登幾先倒下了。
當沈登幾在醫院蘇醒時,涅爾坐在床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你赢了,恭喜。”沈登幾說。
“按理說,我的槍不會比你快,你射偏了。”
“你放水了。”
“為什麼?”他湊近沈登幾,奇怪問。
“沈、長、官,”涅爾一字一頓,“你是不是喜歡我?”
沈登幾點頭“嗯”了一聲。
“我不是故意放水,看着你的臉,我手慢了。”
“這告白還挺讓人心動。”涅爾笑眼彎彎,“我也蠻喜歡你的。”
沈登幾緩緩靠近,涅爾悠哉悠哉看他動作。
還以為沈登幾要做什麼,結果隻是輕輕貼上涅爾的唇,兩秒都沒有,淺嘗辄止,涅爾沒反應過來沈登幾就離開了。
涅爾瞳孔一顫。
他有過不少床伴,卻向來厭惡接吻,反感在彼此身上留下痕迹,可此刻對沈登幾卻沒有絲毫抵觸。
太奇怪了。
于是涅爾反客為主,深吻上去。沈登幾沒有抗拒,張唇順着他。
後來就是,幹柴烈火。
兩個alpha的第一次實在不容易,那晚他們用掉了半瓶潤滑。
不過沈長官确實帶勁。
又乖又兇的。
沈登幾那天滿心以為他們是在一起了,後來後知後覺,涅爾口中的喜歡,不過是對看對眼的床伴的喜歡。他還以為,他隻是和涅爾在談有點奇怪的戀愛。
原來隻是奇怪的炮友。
思緒回到現實,當聽到涅爾再次問出這句喜歡時,沈登幾扯了扯嘴角,嘲道:“你問哪種喜歡?”
“什麼?”
“涅爾,你連什麼是喜歡都不知道,就問我這種問題?我可以答,”沈登幾摩挲着他的臉,輕輕拍了兩下,“我答了,你能負責嗎?”
“火氣這麼大?我就随口問問還不行嗎?”
“誰你都随口問問。”沈登幾道。
“不是哦,”涅爾搖頭,對沈登幾笑,“我隻問過你。”
沈登幾一怔。
“因為…他們當然會說喜歡啊,但你就不好說了。”
“惡趣味。”
沈登幾起身穿好衣服:“回去了。”
“不留下來過夜?”
“不。”
就在沈登幾準備關上門離開時,涅爾輕聲開口:“我後天回意大利。”
“真的不留下,多陪陪我嗎?”
“還想做?”沈登幾問。
“不做,沈長官,我受不住你了。”涅爾笑道。
“蓋被純聊天是你的新愛好?”
“我害怕。”
涅爾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沈登幾身後,扯扯沈登幾衣擺,“我不想一個人。”
“你到底夢到什麼?”
“你真沒邊界感,”涅爾輕描淡寫地道,“就是,不開心的事。”
“我想聽。”
“先哄哄我。”
沈登幾歎了口氣,将他摟入懷中,在嘴角落下輕吻。
“我小時候養過一隻小鳥,我夢到他死的時候了,沾了我一手血。”涅爾聲音平靜。
沈登幾輕拍他後背。
溫熱的小鳥屍體仿佛還在手上,黏膩的血順着涅爾的手滴到綠茵草地,他長大了,但他沒有忘記那種無力。
如果他沒那麼喜歡那隻小鳥就好了,如果他每把小鳥當成唯一的朋友就好了。這樣,就不會傷心了吧。
——
後天,涅爾淩晨四點就在機場候機。
他定了鬧鐘,此刻涅爾閉着眼在補眠,短短半小時,他居然做夢了,還夢到了沈登幾。
夢裡沈登幾做了一桌中國菜,倚在椅子邊安靜地望着他,沈長官的神情依舊嚴肅端正,涅爾卻從中硬生生看出一點溫柔。
涅爾沒有上前,夢裡的沈登幾也一言不發。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好久,持續了一整個夢,直到涅爾被鬧鐘吵醒、登機。
涅爾不由得煩躁,于是落地後,他摘下腕表扔進垃圾桶——那是沈登幾以前送的。
然而剛出機場,涅爾又折返回去,把表拿回來了。
回到意大利老宅,涅爾立刻混身不舒服起來。陰森的屋檐、修剪得過于規整的花草、後院爬滿藤蔓的白色高塔,這一切都讓他不适。
走上三樓,拐進進自己的房間,涅爾躺在落地窗旁的搖椅,拉上窗簾隔絕陽光。這是他從小住到成人的房間,有股令人作嘔的陳腐味。
涅爾拿出手機,看到聯系人裡的沈登幾。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打過去。
手機裡給沈登幾的備注是“No.1”。
一号炮友。
想到這,涅爾終于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臉。沈登幾看到這個備注時臉色幾變。
涅爾摟住沈登幾,俯在他耳迹吐字:“感動嗎,你可是我的No.1。”
沈登幾仰頭順着他,語氣不屑:“1号炮友?”
“對啊。”涅爾咧嘴,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思緒回籠,涅爾笑不出來了,他點開好友界面,目光停留在删除鍵上。
到了晚上,涅爾下樓用餐,撞上了父親阿提克斯。
通常老爹不會在家用飯,涅爾才安心下樓吃的,誰料今天這麼不巧。
“回來了?”
“上午剛落地。”涅爾笑道。
“中國有什麼意思?專門跑去?”
涅爾說:“中國沒意思,中國的人有意思。”
“意大利的omega還不夠我的兒子睡嗎?”阿提克斯嗤道。
涅爾哈哈笑,岔開話題:“今天怎麼回來吃?”
“順路。我飯後還有事。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說起來,涅爾看着自己的父親,忽然想到:他們快一年沒見了。
“有,”涅爾說,“這次的貨我去跟。”
阿提克斯盯着他看了幾秒,點頭:“好。”
這頓飯吃得涅爾很想逃。
之前吃沈登幾的飯菜吃習慣了,喝湯時直接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等他反應過來時,不出意外地和阿提克斯對視了,不過阿提克斯沒說話。
用餐禮儀這方面,涅爾是被帶血的戒尺教出來的。
他再小一些時,阿提克斯脾氣可沒這麼好。
有一回他湯匙的聲響大了,阿提克斯直接扇了涅爾一巴掌,接着冷冷地看着涅爾站起來,重新坐回去,再繼續禮儀周到地用餐。
但今晚,阿提克斯沒有多說什麼,也沒做什麼,吃晚飯後仿佛很忙地離開了。
阿提克斯坐上私人飛機,對下屬吩咐:“回去開會。”
“頭兒,德國那邊的人等急了,指責您态度随意不重視。”
“誰有意見,誰吃子彈,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