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和那聲槍響有關,馮銘之整個下午都陰沉沉的不大說話,卻纏人得緊,脾氣也不講理的暴躁。
許芳會走開不過一時,屋裡茶碗就碎了兩個,就連牆上挂着的西洋鐘也沒能幸免于難。
下人避之不及,沒有哪個傻到主動到跟前去觸這個黴頭,許芳會其實也怵,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往裡走。
意外得是,前一秒還暴躁的人,在他進門後的下一刻竟出奇得收斂了氣焰,安靜下來,就好像方才發脾氣,砸了一屋子東西的人不是他。
“你去哪了?”馮銘之問。
這樣的話許芳會今天不知聽了多少回,他并無半分不耐,反而愈加溫和:“去洗澡。”
他換了身衣服,剪裁得宜的長衫下是一雙光裸的腳。
在馮銘之身邊待了快有兩個月,好吃好喝的養着,卻也隻比剛來那會兒瞧着更有血色了些。
還是瘦,尤其是腳踝,伶仃細瘦。
一掌就能握住。
天黑了,屋裡卻沒點燈,馮銘之坐在輪椅上,腳下是碎掉的白瓷片。
他看了許芳會一會兒,冷不丁軟下了态度,說:“我頭好痛。”
許芳會果不其然地邁了進來,關心道:“好端端的怎麼又痛了。”
馮銘之不語,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箍得用力。
不堪疼似的。
起初,許芳會還能任由他這麼摟着,到後來,實在有點吃不住他的力道,難忍般的哼了一聲,馮銘之好像這才意識到了不妥,将人放開。
這夜,許芳會仍舊睡在馮銘之的屋裡。
他點上燈,跪坐在馮銘之面前:“二爺,我給你按按。”他事前又跟張大夫學了幾手,實打實能緩解頭痛。
馮銘之瞧着他,點了點頭。
……
不知幾時,那吵人的蟬鳴終于消失,偌大的宅邸死一般地寂靜,連風聲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