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會如今的身體其實是不适合幹這些事的,剛才發生的一切包括馮銘之在他耳邊神經質的呓語都讓他感覺像在夢裡。
馮銘之的胸膛貼着他的後背,掌心摩挲着他的肌膚,自得其樂地吮咬他後頸處的軟肉。
許芳會昏沉得睜不開眼,依稀感到有隻手在摸他,輕緩,不帶任何情欲。
十二月初,梧城一直以來的平衡遭到了打破,在馮仕謙被扣住的第四天,商會聯合罷掉了他主席的位置。
與此同時,錢必安的軍裡起了内讧。
消息傳進來時許芳會正坐在屋裡發呆,他不懂這些事,但從吳管家的神情來看,此事非同小可。
吳管家是來找馮銘之的,馮銘之不在,便客氣地同許芳會閑話了兩句,許芳會偶爾搭腔,卻不熱絡,吳管家知道自己在他這大約是不讨好的,也就不再多說,正欲告辭,前頭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許芳會微擡了頭,似是愣怔,吳管家則是大驚失色,顧不上客氣,急忙轉身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
槍是小鄭放的,恐吓對象依然是張竟桓。
許芳會是晚些聽香雲說的,她将剝好的橘子遞給許芳會,将家門前的一番亂象講述得繪聲繪色。
張竟桓,許芳會對這人有些印象,是個彬彬有禮的青年形象,他大概猜得到對方這麼不厭其煩地登門就為了什麼,隻有些想不通。
他若有所思地将橘子一分為二,大的給了香雲。
這時節的水果比米面還要貴,這橘子長得圓潤漂亮,瞧着也是酸甜多汁,香雲抿着嘴唇咽了咽,沒敢接。
許芳會笑了笑:“要我喂你不成?”
香雲這才歡歡喜喜接過來,沖着許芳會很是可愛地笑了。
他們二人就這麼坐着消磨了半日的時光,臨黃昏時,馮銘之來了。
香雲一見他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叫了聲二爺。馮銘之不看她,丢開手杖将許芳會抱了個滿懷,在他身上嗅了又嗅:“好香啊。”
香雲臉一紅,彎了腰就要去撿馮銘之丢下的手杖,一扭臉瞧見了後頭跟着那個匪裡匪氣的小鄭。
登時就不敢動了。
身下藤椅發出吱呀的聲響,許芳會讓他勒得臉色發青:“二爺,我喘不上氣。”
馮銘之是個張揚性子,現下更是不加收斂。
香雲從屋裡退出去了,許芳會被馮銘之仰面朝天壓在藤椅上,任他親了又親,摸了又摸。
斜陽若影,褪色般從天際消失,馮銘之坐在香雲做過的矮凳上,用浸了溫水的帕子饒有耐心地擦拭許芳會的手指。
一根一根,無比細緻。
許芳會不太習慣,他想自己來,馮銘之不讓。
與其說馮銘之這是在“伺候”他,許芳會倒覺着馮銘之這是在取悅他自己,就像從這上頭找到了什麼樂趣,愛上了這種擺弄他的滋味。
天黑得早,六點不到就點了燈。
許芳會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指揉來捏去,忽然想起了半年前剛到這裡的時候。
那時候,馮銘之對他這兩隻手可是丁點興趣都沒有,許芳會垂眸,若有所思地出了會兒神。
突然,下巴被一隻手捏着擡了起來,馮銘之不算輕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語氣不善,又因刻意壓制而微有些僵硬:“你擔心他?”
沒等許芳會回答,他便丢下帕子拿起了一旁的手杖:“我走了。”氣哼哼地在地上點了幾下:“你自己睡吧!”
他腿腳不好,走起路來倒是腳下生風,許芳會一句話沒說,他已經快步邁出了房門。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許芳會方才彎腰,撿起被他丢下的帕子。
他這輩子一直活得很是被動,他很累,很想為了自己活一次。
随心所欲,無論死活,隻要是為了自己。
這話就像魚刺似的卡在喉嚨口,他無數次想對馮銘之剖白,可不知怎麼,就是開不了口,幾乎已經能夠預料到馮銘之會如何大動肝火。
他這人……許芳會垂了眼簾,将那條仿佛還帶着溫度的帕子泡進了水裡。他不怕馮銘之生氣,倒很怕他拿出那副孩子做派同他發瘋耍賴。